我恒我訴:感性遲鈍

拍檔另謀高就,離別在即。合作了近一年,和她也發展出一段不俗的交情。自認性情中人,得知大家將要分道揚鑣,以為一定會泛起點點離愁別緒,或勾起絲絲的感觸。想不到,內心竟然是出奇的平靜。

這當然與拍檔無關,問題是來自自己。這些年,發現自己的感性愈來愈遲鈍。人的感性就像腳板底的死皮,年輕時,只是被沙灘海床的碎石一刮,便會皮開肉裂,痛不欲生。就是同一個年代,當聽到同學仔要到外地升學,便以為從此陰陽相隔,大家忙着去寫紀念冊、唱《友誼萬歲》;在機場互相擁抱哭別,目送着他走進禁區,還要匆匆的跑上瞭望台,向着飛往遠方的客機揮手。那是最感性、最真摰的歲月。

來到今天,離離合合,早已司空見慣。今天要面對同事轉職,明天又有戰友移居他方,甚麼分離和訣別,似乎經歷得太多,亦不能再在心裏掀起波瀾;口中唱着《捨不得你》,但內心其實一點悸動也沒有。再撫摸一下腳底那個「枕」,如今,即便用大頭針刺下去,也不再痛。我們習慣了,也麻木了。於是,大家只會機械式地安慰自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嘛!

或許,需要更嚴厲的打擊、或更悲傷的痛楚,才能再激起那股感性,或令眼眶滲出半滴淚水。只是,若然非要這樣不可的話,我寧可從此心如止水。

導演及電台主持

劉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