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小說──發條鳥:51.小風‧破碎

小風這晚心緒不寧,體內像藏了一枚計時炸彈。她聽海天說,今晚他會和爸爸一起和敵對的幫會開會。她不知道對方是甚麼人,但肯定不是等閒人物。雖然爸爸也是江湖中人,但看來很可親。她幻想敵人是來自三山五嶽是有三頭六臂的怪獸。

她又想起電影裏,所有不好的事發生時,都會有預兆。玻璃杯打碎了、鞋帶斷了,諸如此類。

所以,她這晚甚麼也不做,就是賴在床上,而且也不登入網絡世界,以免連網絡線路也斷掉。

她就是在床上看書,而且是紙本書,海天送的,不用電。是個叫《人形軟件》的小說,女主角愛上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

這書她打從一開始就不忍釋卷,故事同時在幾條線發生,但看來一點也不亂。每個人在自己的宇宙裏都是主角。她童年時也有這種想法,世界是為我而創造的,我是公主,所有問題到了最後都會順利解決。

可是,她愈來愈覺得,有些問題,是無法解決的。就像海天和自己的事,她隱隱覺得姐姐們就算不贊成,但也不會反對。她們不會想太多。不過,爸爸永遠無法接受,也不會諒解,不是他無法接受海天,反正他已立海天為繼承人,而是海天違反他的遊戲規則,顛覆了爸爸的世界。所以,如果爸爸在這晚死掉的話,一切都會變得沒那麼困難。

不!

她怎能有這麼可怕的想法?連她都覺得自己沒有人性。他是自己的親爸爸啊!

她把這種想法放下,回去埋首書頁裏。說到那本小說,就是有個電腦程式,能模擬主人的活動,繼而代替主人在網絡上活動。

她馬上想到海天,他不就是爸爸的「人形軟件」嗎?

小風不想睡,希望可以等到海天的電話,但始終等不到。睡魔不斷作法,叫她難以抗拒。沒事的,沒事的。她料他們在開很長的會,她明天早上就會等到他的電話。

第二天早上,她果然被電話吵醒。一定是海天。

不,電話是從大廳打進來的。她馬上接聽。

「小風,」是嵐姐姐的聲音,而且有點顫抖,「你醒來了沒有?」

「是不是有事發生了?」小風心知不妙。

「是。爸爸和海天出事了。」

「他們怎樣了?」

「他們昨天開會時遭暗算──」

小風手上的電話鬆了下來。(待續)

譚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