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天不知道外面改道後變成甚麼樣子,但他的保鏢都戴上迷宮的眼鏡,雖然沒說,但從表情看來,似乎都對改道嘆為觀止。
他好想問他們到底看到甚麼。有時他很想玩,也很好奇,但礙於身份,只好學爸爸那樣,挖一個深的坑,把真正的自己埋掉,再把泥土倒回去,讓上面種些花花草草,再加棵樹。這樣一來,日後沒有人會想到,參天大樹的茂盛,是因為根伸到深處,攝取來自小孩的養分。
他很想摸摸手上那隻戒指,但只看了一眼,便又忍着。
爸爸在10年前送戒指給他時,叫他萬萬不可脫下。他很聽話,不管怎樣,戒指也與他同在,包括和小風第一次親熱時,和以後每一次在網絡上的親密接觸。
小風這時在做甚麼?他告訴過她,今晚他會和爸爸一起出動,現時大概在擔心不已吧!他也答應她回到家後會馬上聯絡她。她說會等他,多晚都可以。
他人雖然在迷宮裏,心思卻在外面。就像爸爸說的,沒有人知道當下在他腦裏翻滾的到底是江湖上的腥風血雨,還是不能說的男女私情。
說實話,他不想做爸爸的接班人,他更想和小風在一起。不過,只有真材實料,才能闖過爸爸那一關,這難度更高……
他想着想着,前面的那道牆向左右拉開,露出相連的另一個房間:會議室,中置一張黑色長木桌,兩邊放了4張弧度設計得很好的椅子,一切看來很高級也很嚴肅。
坐在主席位的是個白髮的男人。楊海天認得他,幾年前見過這老人。當時爸爸帶自己上門拜訪,對老人很是恭敬,非常難得,彷彿老人是上帝。
老人一頭白髮,戴金絲眼鏡,身穿一襲水藍色中式長袍,爸爸叫他宋八爺,是江湖上的老前輩。爸爸介紹宋八爺時說,沒有他,就沒有自己。宋八爺說爸爸太客氣了。
楊海天記得在宋八爺的書架上有一大堆關於船山學的書和《四庫全書》。直到現在,楊海天仍然不知道那是甚麼書,只覺得宋八爺輕聲細語,很是斯文,走起路來像有一道看不見的仙風道骨,像學者多於幫會人物。
這房間的另一面,也是另一個房間,也是4個男人坐在梳化上。他們不是自己在鏡裏的反映。
他們是敵對的人:天經會。(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