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我訴:生活,就是浮雲

某天,走出圖書館,已近黃昏。一股春風吹來,是冷不是暖,忽覺無限唏噓。對着電腦寫了一整天,此刻有點腦眼昏花,走路時雙腳乏力,又覺前路茫茫,不知何去何從。

總有些時候,不明白自己在做甚麼,用心經營的事,轉眼間便煙消雲散,例如,一篇寫了數小時的散文,今天刊登了,讀者閱讀了,可惜很快便被人遺忘,不管你如何用心去寫,這篇文章最後只會和其他報紙一樣,被丟棄在後樓梯或回收箱裏;花一星期去製作的電台節目,播出了,滿足了,但之後始終會如空氣或電波般歸於無有。有人記得麼?別說是聽眾,連主持人也會忘了;自編自導的電影在戲院裏放了,散場了,得到了一點掌聲,但又如何?就是得花另外好幾年去創作另一套電影,尋找下一段90分鐘的滿足感。

生活裏的不少作為,同樣是不能長存的:這一刻你為戀人炮製窩心的驚喜,但下一刻她可以為雞毛蒜皮的事激得你七孔流血;今天討得了老闆的讚賞和歡心,但若然明天你犯了錯,或他犯了錯要找代罪羔羊,你仍然難逃一劫。於是,我們只有不斷的為一些短暫的快樂或快感而努力,或為避免犯錯和遭人丟棄而奮鬥。有人因此說要「活在當下」,但如果快樂的時間只有這麼的一點點,而且,並不能保證你下一秒仍能快樂,那麼,當下的快樂意義何在?

腦海裏忽然響起陳奕迅的《夕陽無限好》。夕陽尚好,因為還有無數個黃昏,它還可以美無限次,可惜生活只是浮雲,一吹便散,無可復還。

導演及電台主持

劉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