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陣子財爺派$6,000成了熱門話題,有人為如何花費而煩惱,有人因沒份兒高呼不公,彷彿金錢已主導了這個社會。反之近幾年,有位傻小子竟撇下月入二萬多元的工作,甚至傾盡儲蓄尋找自己的遊樂園。眾人皆醒只獨醉的他,今年三十有一,就是近年憑電影《打擂台》聲名大噪的新進導演郭子健。
撰文:李家俊
攝影:陳世昌(部分相片由被訪者提供)
記:有甚麼動力令你能為夢想,放棄高薪厚職呢?
郭:兒時我已經很喜歡看電影,當中功夫及槍戰片最能吸引我,並不時與好友一起討論,可惜最後因家人反對,選了平面設計作職業。直到有一天,我那好友竟然投身我夢想的行業,在電影公司當場務,令我鼓起勇氣向目標出發。輾轉幾年間,幸運地遇到不少高人包括泰迪羅賓、雷楚雄和葉偉信等,也帶來執導的機會。
記:在你的電影中,想帶出甚麼故事呢?
郭:我個人對一些帶點破舊的事物,總是情有獨鍾。你知道嘛,我第一部電影《野‧良犬》,片名是取自我極尊敬的日本導演黑澤明,主角三人都是被遺棄的一群,於萍水相逢中凝聚出點點溫暖。之後《青苔》取材自邊緣環境,如南亞裔流氓、貧窮及黑社會等令人不安的元素,加上垃圾小巷、煙霧迷漫的茶餐廳等邋遢環境,但故事仍能擁有純真的快樂,誰說灰色的人生就不配有快樂。
記:似乎閣下與邋遢結下不解之緣?
郭:對極了!很多人看完這兩套片也對我這樣說!就算《打擂台》其實也很邋遢啊!片中一隻象徵師傅羅新的臘鴨就是精髓所在,這隻髒兮兮、奇臭無比的臘鴨最後卻成為眾人精神支柱。這代表了甚麼?外表醜陋就一定冇愛?邋遢只有負面評價?現今社會似乎把外表和核心所在的真善美扭曲了,只要對事物有情感,黑暗面也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美麗天地!
記:有沒有嘗試去突破這「邋遢」框框呢?
郭:我早前的《為你鍾情》,是積極「除污」的作品,更找來俊男美女撐場,但效果嘛,當然是很一般了。之後本着無寄望,近乎是被遺棄的心情拍《打擂台》,卻有出乎意料的驚嚇,能不能跳出,還是隨緣吧!
記:從你的影像美學中,會怎樣去凸顯邋遢的美態呢?
郭:個人較喜歡對比大,加上多種層次感的色調,把質感變得更凝重更實在,展現出立體感之餘,連同氣氛也會沉重起來。加上人物與環境連動,聲畫及故事性也變得實在。
記:灰色的喜樂每每是閣下貫穿電影的關鍵,如何去取材呢?
郭:既然是灰色中的一點喜樂,選材當然不能太明顯,從一些被大家遺棄的細節中淡淡溢出,與剛提及的邋遢沉重感,形成了一種對比。有次我拍攝《野‧良犬》時,發現12歲的志宏手中用過的紙巾雖然很髒,但染了水後卻如花卉般盛放,我也覺得這是一種美。又如拍攝《青苔》時,樊少皇與小花於破舊又堆滿色情刊物的房間中,閱讀立體兒童故事書,當中有一頁缺了角,樊少皇撕下色情刊物一頁來修補,看似惡心的做法,卻令整件事情變得美滿。
記:對於未來,你還想以甚麼手法拍攝呢?
郭:黑白片!我年輕時已喜愛拍攝黑白照片了,它的粗微粒令我為之着迷,加上黑白給人更多思想空間,好方向想是一種希望,壞方向則似是一個無底深谷,與色彩繽紛的影像相比,震撼性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我這樣鍾情玩對比的人來說,相信極之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