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我訴:觸覺失調

走進萬人空巷的場館內欣賞演唱會,看着歌者施展渾身解數,唱得好,跳得勁;歌迷們熱情歡呼,又拍手,又和唱,台上台下打成一片,大家都被深深打動,唯獨是我。即使是坐在場內,我卻恍如置身局外,完全不能投入。

類似的情況不是第一次,人人皆看得感動落淚的電影,我看完後竟然無動於衷;拍案叫絕的笑片,我又笑不出來;明明是慘絕人寰的悲劇,我看得淡然;要振臂歡呼的時刻,我只聳一聳肩。從前我也是大情大性的小伙子,愛笑愛哭,一件小事都能激起我的情緒和感性。但這幾年,自己好像患了「觸覺失調」,對任何事都沒有太大反應,凡事都變得很抽離,我從一個圍觀者,變成一個冷眼旁觀的人。有時,很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來證實自己還有感情和知覺,卻是無論如何也哭不出來;從前,得知好友要移民或到海外留學,我會依依不捨,然後親自跑到機場揮淚送別;如今,友人要遠走他方,我只會輕輕的說聲珍重。

人心,有點像我們的腳掌,走的路愈多,愈感覺不到甚麼。想狠狠的割掉那些多餘的皮,挽回自己的觸覺,豈料不到幾天,它又重新長出來,而且長得比從前更厚。到最後,即使被針刺傷,也不流一滴血,感覺不到半點痛楚。老人家常言:「看化了!」,「化」是否人生必經階段?其實我一點也不想「化」,更不想最終變成一個木頭人。但願這只是一段過渡期,期待某天,一些人和事能再激起我的情緒,讓我切切實實的去感受一番。

導演及電台主持

劉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