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筆陣：反走私經濟學

經濟學對預測未來的能力未如人意，對政策分析還是頗管用。市場價格上升，必會給生產者帶來更大利潤，就會加把勁提高生產。不幸地，象牙產品價格上升，生產者加把勁提高生產即是加把勁捕殺野象及走私象牙。

銷毀象牙弊多於利

從經濟學角度看，銷毀象牙不但對死了的野象於事無補，更會進一步推高象牙產品售價，使捕殺野象和走私象牙更加有利可圖，結果只會更快滅絕野象。保育人士要銷毀象牙，只怕護象變成害象。

各地政府有那麼多專家，沒理由不懂這道理，唯一的解釋是：銷毀大批象牙對政府形象有正面效果。由於公眾人士懂經濟學的不多，於是野象的末日近了。

自二○○八年起，各地海關緝獲的象牙由先前的年均一千公斤，急增至一一年的逾四千公斤。與此同時，象牙售價由一公斤十數美元，急升至一一年約125美元。當捕殺率於一一年見頂，一二年象牙售價和捕殺率都見回落。

筆者承認銷毀象牙確實有教育意義，大規模銷毀象牙或能提高消費者的保育意識，卻同時帶來另一更快及更直接的效果，就是走私者知道大批象牙存貨再不會流入市場，價格在幾年內都低不了，他們手中的象牙會變成奇貨可居的絕唱。這是顯而易見的經濟道理。

經濟手段打擊黑市

據悉漁農自然護理署正分期把超過28公噸、總值逾2億港元的象牙，分批運到焚化爐燒毀。據National Geographic的資料，28公噸已超過這麼多年來多國共緝獲總量的一半。如果能悉數附上「緝私貨」標籤並在非牟利的指定銷售處出售，不但可大大拉低市價、使捕殺野象無利可圖，還可提供資金保護野象。

在「緝私貨」標籤上，還可註明：「售出產品除以原價售回給認許銷售點外，不得轉售」。非法轉售或走私象牙仍予以重罰，並加上保育野生動物的教育單張，這才能真正給野象生存下來的機會。

由於可利用經濟手段來對付這由來以久的走私問題，我懇切呼籲保育團體運用影響力，勸籲各地政府，不要再銷毀象牙，改為設計一個有公信力的合法銷售網，在推低象牙售價的同時，兼做教育工作。

何濼生

香港大學經濟系學士、多倫多大學經濟學博士，專攻政策研究。研究範圍包括社會保障、教育、醫療、房屋、宏觀經濟、國際金融等。曾任職加拿大安大略省政府經濟部及安大略省經濟局，回港後在香港中文大學及嶺南大學先後任教，現為嶺大教授及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