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聯儲局議息再度「交行貨」,本來是「主菜」的會後聲明,內容跟上一次會議比較近乎沒有改變,縮減買債規模一百億美元也屬預期之中,真的是波瀾不驚。因此,本屬「配菜」的經濟增長及利率預測,以及主席耶倫見傳媒,便乘勢「反客為主」,讓投資者從中探究聯儲局的「加息之路」怎麼走,當中以決策官員對聯邦基金利率的長期預測下移四分之一厘最為矚目,亦最具啟示。
聯邦基金利率長期趨勢下移,可從兩個方面解讀。首先,代表着不看好美國經濟增長的長期趨勢,增長動力不復當年勇,原因是金融海嘯及其後的大衰退,徹底損害了經濟結構。這可以從聯儲局官員對經濟增長的長期預測得到印證,最新的數字是估計增長介乎百分之二點一至二點三,比明年及後年的預測增長率都要低。
其次,亦可視為一眾決策官員對未來加息步伐比較審慎。雖然絕大部分決策官員均認為,明年是開始加息的合適時機,至年底時聯邦基金利率中位數估計在一點一三厘,但同時又把長期的利率水平重心下移,反映他們既不想加得太早,也不想加得太快。其實,上述兩種解讀是一脈相承的,既然經濟增長不會那麼強勁,便要多加呵護,加息又何用太進取呢!
聯儲局對加息擺出寧慢勿急的姿態,對投資市場的刺激立竿見影,債券孳息靠穩,標普五百指數更創新高。這股刺激作用應該不是曇花一現,相信能夠持續下去,因為聯邦基金利率不但代表市場資金成本,更引導着用來計算資產價格的無風險利率,若然利率遲遲加不上去,追息的投資者便會繼續放膽入市,反正耶倫亦講明不覺得股市有泡沫。不過,就算股市債市再旺,也只是炒作政策寬鬆力度不減,而非睇好實體經濟。
耶倫顯然想力挽狂瀾,讓美國經濟回復昔日的能量,她在議息後的記者會上一再重申,不滿意目前的就業情況。其實她的心意很清楚,認為經濟增長潛力下降,源於很多長期失業人士放棄重投就業市場,因此需要在一段相當長時間內維持政策寛鬆,只要讓他們找到工作,便有望令到經濟增長動力回到金融危機前的趨勢水平。
目前,市場各方都非常接受這種一廂情願的構想。可是,如果已流失的勞動力始終沒有回流,便要接受就業人口永久縮減,以及經濟增長潛力下降的現實,屆時供需缺口不會如想像中那麼大,通脹壓力亦會隨之上升,恐怕不能像現在說一句「通脹只屬噪音」便輕輕帶過。正如耶倫所說,經濟增長及加息之路充滿不確定性,算是一種預警。不過,在她變心之前,投資市場至少還有一段歡樂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