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在「兩會」上表示,存款利率最終要放開,可能在最近一兩年就能實現,被市場解讀為存款利率市場化改革可能較預期快,事實並非如此樂觀。若不能夠保證由央行調控的基準利率體系轉型,存款利率是無法放開的。
從目前中國利率市場化改革的現狀來看,一般人會認為,政府管制的利率已少之又少,除了存款利率上限管制之外,其他利率基本上已放開,特別是隨着去年七月貸款利率下限全部放開後,央行管制的利率只是存款利率的上限,但實際上利率市場化改革的核心問題沒有解決。
這些核心問題主要有幾方面:一是中國目前仍是以銀行為主導的融資體系,存款利率是銀行債務及成本,這是為何央行敢把貸款利率全部放開,等於放開銀行的收益,卻繼續管制銀行的成本。
二是我們通常會看到各國央行以利率調整來保證經濟健康運行,但中國央行宏觀調控的利率與成熟市場央行宏觀調控的利率完全不一樣。
歐美成熟市場經濟國家央行調控的基準利率,往往是貨幣市場隔夜拆借利率或國債市場回購利率,是一個宏觀變量,作為金融市場均衡價格間接地引導整個金融市場價格變化,是整個金融市場價格的基準。
但中國的基準利率,是一年期銀行存貸款利率,不是一個宏觀概念,而是對銀行體系的直接微觀定價。由於這種微觀定價是整個金融市場的定價基準,其他金融產品的價格都得建立在這種定價基準上,目前談論不少的國債收益率曲線,定價基礎並非市場的無風險收益率,而是取決於一年期存貸款利率高低。
由於一年期存款利率是整個金融市場的定價基準,只要受到管制,其他利率亦只能在管制下的利率機制中運行。
還有,歐美國家宏觀調控的基準利率變化,是在貨幣政策目標所設定的情況下,通過宏觀經濟模型嚴格計算的結果。但中國的一年期存款利率的基準性在哪裏或依據的是甚麼?相信這更多是央行利益分配的結果及根據經驗數據而行。
因此,中國利率市場化改革最核心的問題,就是先實現基準利率體系轉型,由微觀定價轉型為宏觀的法定價格基準或均衡價格,然後再向市場的基準利率轉型。
新的基準利率體系何時確立,是中國存款利率放開的一道屏障。還可做的就是盡快推出存款保險制度,以及建立起金融機構破產退出機制等,都是存款利率市場化的基礎性制度安排。就此而言,中國的利率市場化要走的路還很長。
易憲容
當代內地著名經濟學者,原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金融發展室主任,○七年辭去職位,目前在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擔任研究員工作,以敢言著稱,有「房地產平民代言人」的稱號。易氏擁有上海華東師範大學碩士、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經濟學博士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