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在十月二十九日在本欄題為《中國收入陷阱》的文章提出,中國要避免跌入「中等收入陷阱」並向高收入水平進發,一定要借鑑其他已發展國家的經驗,提升人力資源水平,發展高增值產品。
除以上觀點外,美國史丹福大學國際研究所教授Scott Rozelle提出了一個有趣的觀察,20世紀50年代以後,只有14個國家成功從中等收入過渡到高收入,而用於量度收入差距的堅尼系數(Gini Coefficient)平均僅為0.33的相對低水平,這些國家的堅尼系數介乎於0.26至0.39,沒有一個國家高於0.4這個警戒線水平。
至於那些不能從中等收入過渡到高收入的國家(包括巴西、智利和墨西哥等)的堅尼系數無一個低於0.4,不少國家更高於0.5。
筆者在以往文章曾提過,若一個國家收入不均的情況日益嚴重,低收入家庭將收入的絕大部分用於購買食物和必需品,根本無太多餘錢用作人力資本投資(如教育和提升專業技術的課程),低收入家庭繼續從事低技術工種,長遠很難提升家庭收入。假若低收入家庭佔全國的比例沒有減少,甚至增加的話,全國的收入水平亦難有提升。
綜觀中國情況,城鎮居民的堅尼系數已高達0.501的極高水平,但這數字並未包括農村居民,由於城鄉收入比率依然維持在3:1的高位,相信全國(城鎮及農村)居民的堅尼系數必定高於0.501。
要理解收入差距日益擴大的原因,可細看最低收入的40%人口的恩格爾系數(即用於食物的開支佔住戶收入的比例),至一一年仍維持0.432,僅就食物開支已佔收入的43.2%,加上其他必要開支(如住房、交通和醫療等),低收入住戶能用於人力或資本性的投資可說是極為有限。長遠而言,又如何提升低收入住戶向上流動和增收的能力呢?
另一點更值得留意的是,據中國改革研究基金會國民經濟研究所稱,一一年中國的灰色收入達6.2萬億元人民幣,佔一一年的GDP12%(灰色收入指從以權謀私、貪污、生意回扣等非法收入)。而最高收入10%和次高收入10%住戶的灰色收入,分別佔家庭總收入的53.5%及18.5%,而最低收入10%住戶的灰色收入只佔家庭總收入的1.2%,可見腐敗之風令居高不下的收入差距更難逆轉。
中國希望轉向透過內需刺激經濟,不能僅靠最高收入的20%家庭,要中低收入家庭收入同時提升,才能製造足夠內需刺激經濟。
中短期而言,政府應資助低收入者接受教育及各種專業培訓,長遠則要從制度上壓止以權謀私的動機和機會,進一步市場化和降低國有企業的壟斷地位,或有效減低國企高層的特權和貪腐機會。
鄺志良
香港公開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包括中國經濟政策及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