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儲局在九月中決定延長資產購買計劃,繼續每月買入總值850億美元的國庫券和按揭抵押證券。自主席伯南克在五月的國會聽證會上發表講話後,金融市場一直有個疑問:聯儲局會否縮減量寬規模?在九月十七日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舉行議息會議前,市場推斷當局將略為減少資產購買規模,或許是每月縮減100億至200億美元。結果,聯儲局決定延遲縮減買債,背後主因為何?
主因之一是經濟增長遜預期。在過去三年,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總是對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的預期過於樂觀,例如自二○○九年以來,委員會一直假設經濟增長可迅速回升至3至3.5%的正常水平,但至今未能實現。
面對經濟增長在夏季轉弱,委員會在九月十八日再度調低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長預測的「中間趨勢(Central Tendency)」,二○一三年的預測由2.3至2.6%,下調至2至2.3%,而二○一四年的預測則由3至3.5%,下調至2.9至3.1%。
我仍然認為過去十年出現的資產泡沫形成以至爆破,已對家庭和金融機構的財政造成傷害,由於兩者致力減債,嚴重拖累經濟增長,導致經濟長期處於低增長水平。傳統的經濟模型(例如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所用的)未有把上述泡沫爆破後遺症納入預測模型之內。聯儲局決定押後退市,反映當局已意識到有關問題。
按目前情況來看,開始和結束退市的時間將較之前預期為遲,或許於今年十二月展開,並延長至二○一四年九月告終。此外,結束資產購買計劃與開始加息之間的時間,預料亦將延長,意味加息或推遲至二○一五年底甚至一六年。
聯儲局未能準確預測夏季的經濟表現,是一個更大的失誤,預測偏差反映當局嚴重錯估量化寬鬆措施的全面影響。
首先,聯儲局指量化寬鬆計劃明顯有利股市。實際上,在每一輪量化寬鬆和「扭曲操作」期間,雖然股市整體上升,升幅卻非一致,亦與當局購買資產的數量無密切關連。
舉例來說,在首輪和次輪量化寬鬆展開期間,股市均急挫;在該兩次量寬結束之時,股市同樣顯著下滑。跌市的原因之一是去槓桿化(償債)活動抵銷聯儲局的資產購買計劃,但當局的言論並無提及這個因素。然而,股市並非聯儲局擴張資產負債表計劃的唯一目標,因此我們亦應關注其他影響。
大部分有關聯儲局的分析都指出,買債計劃旨在壓抑債息至低於其應有水平,事實亦能產生如此效果。
可是,孳息下跌僅屬貨幣影響的一部分,不應誇大其重要性。
該計劃對銀行和影子銀行資產負債表膨脹的影響,亦可能同樣重要。伯南克對此事幾乎置若罔聞,因為他及其同僚均深深相信,貨幣政策的影響主要是透過利率變動而產生,而不是貨幣和信貸的數量,這亦是當局傾向把有關政策稱為「信貸寬鬆」多於「量化寬鬆」的主要原因。(二之一)
祈連活
祈連活(John Greenwood)為景順集團首席經濟師,亦從1998年起獲委任為香港外匯基金貨幣發行委員會的委員。祈連活最為港人熟悉的是其「聯繫匯率之父」的稱譽,這緣於1983年他以Asian Monetary Monitor編輯的身份撰寫了一篇文章,提出聯匯的好處,同年港府亦決定把港元與美元掛鈎,至今依然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