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筆陣:投資在人

香港已回歸超過十五年,政策哲學產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在殖民地時代,港英政府的主要官員都是由英國人擔任,其中財政司主要掌管政府財政和經濟政策。當時港督多由英國外交官出任,任期較短,財政司多由服務香港的文官出任,任期相對較長,繼任者又多從政府內選擇,經濟政策持續性較強。

自由放任激勵企業家

港英制訂經濟政策,主要根據「自由放任」(Laissez Faire)和「積極不干預」(Positive Non-intervention)原則,政府角色和權力受限制,主要提供必要服務(如法律、治安、醫療和教育等),盡量避免干預市場。當時香港經濟正值起飛,較倚重出口導向的輕工業(如電子產品、成衣、玩具等),但政府並沒有實施任何產業政策去支持和扶助。那時香港出現不少成功企業家,利用有限資本,小心衡量風險與回報,配合冒險和創新精神,為自己和香港創造不少財富。

香港在七、八十年代的驕人經濟表現,引來不少經濟學者讚譽。諾貝爾經濟學者Milton Friedman,曾稱讚香港為市場經濟的典範。另外,經濟學者Alwyn Young曾比較過亞洲四小龍(香港、新加坡、南韓、台灣)的生產力,他發現香港的生產力表現比其他三地高,主要因為香港沒有實施任何產業政策,沒有對企業作出援助,企業必須盡力改善效率和生產力,才能在競爭劇烈的國際市場生存。

製造業回流效用成疑

金融海嘯後,香港的金融業和貿易服務業大受打擊,有聲音提議應通過工業政策吸引製造業回歸,以刺激本地就業和經濟。

企業家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陸續將製造業自香港遷出,正好反映他們順應市場變化靈活走位。如果特區政府想用工業政策吸引製造業回流,又能否於短期有效提升製造業的競爭力?否則,長期的資源投入未必會為香港帶來持續的增長動力。

香港已成為以生產高增值服務為主的國際城市,競爭力並不能依靠廉價勞動力,極需高質素人力資本。適齡學童、青年、在職人士的人力資本投資決定,不但為他們帶來回報,同時為本地大小企業帶來優質的高技術員工。如何提升本地人力資本或許是特區政府不能迴避的政策挑戰。

可是,香港的教育服務業,資金主要來自政府,學校更不是(或不應)以商業原則運作,很難保證投入教育的資源使用效率。但人力資源是香港保持競爭力的依靠,政府必須投入足夠資源維持人力資本質素。大學教育在現今新經濟擔當的角色不斷改變,成為經濟創新的推動力。過去幾年,大學資助委員會通過「先收回、再分發」的過程,要大學以新課程計劃競逐撥款,雖然對大學現有編制帶來震盪,但課程有機會不斷更新。然而新課程始終局限於現存大學環境內,創新程度有限制。

新大學模式培訓人才

新加坡政府一向積極吸納和培訓人才,近年更得到MIT協助成立新加坡科技設計大學,通過跨學科的研究和課程設計,培養有創新能力的人才。二十多年前創立的香港科技大學,也曾為本地大學帶來競爭壓力和新思維。

今天特區政府的政策重點放在房屋問題上,但香港更需要為未來規劃,可考慮再投入足夠資源,去引入有競爭力的新大學模式。

馮嘉耀

現為香港中文大學工商管理學院企業經濟教授、中大航空政策研究中心主任,並曾任中文大學經濟研究所所長(商業經濟)及中大商學院企業經濟學碩士課程主任。研究範圍包括國際經濟、中國經濟、香港經濟及航空經濟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