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筆陣：內地金改面臨巨大困境

防虛擬經濟過度膨脹

這次會議最有新意及最核心的內容，就是對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關係的清晰思路，提出要堅決抑制社會資本脫實向虛、以錢炒錢，防止虛擬經濟過度自我循環和膨脹，防止出現產業空心化現象；金融市場就得為實體經濟提供「優質金融服務」；金融創新不是為創新而創新，而金融創新只是為實體經濟發展服務。可以說，這些都是內地金融改革的新提法，與以往金融改革的思路有很大不同。這將成為未來內地金融改革的基本原則與方向，也是政府決策高層對○八年美國金融危機爆發以來反思的結果。

可以說，當前世界所有的經濟問題，與上世紀三十年代經濟危機有根本性的不同，以前的危機主要由實體經濟所引發的，而最近危機基本上都是與金融問題有關。但是，內地金融市場與發達國家亦有根本性不同。發達國家的金融市場往往是發展過度，往往成了少數人輕易地掠奪絕大多數人財富的工具；而內地的金融市場一方面簡單移植發達市場過度的槓桿化工具、過度信用擴張，另一方面又是一個不成熟、剛剛從計劃經濟中走出來、政府行政權力主導、信用由政府隱性擔保的市場。因此，內地政府所面臨的是雙重的任務，既要強調金融市場為實體經濟服務的重要及去槓桿化，又要加大金融改革力度。

市場化程度低成癥結

內地金融市場改革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讓內地金融市場真正能從計劃經濟堡壘中走出來。內地金融市場看上去是現代最為高級的市場，但是這個所謂的最高級的市場，市場化的程度則是最低或相當不成熟。內地金融市場的市場化程度低主要表現為：一是金融市場出現幾十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形成有效的市場價格機制。整個金融市場的價格相當大程度上的扭曲。比如政府直接對銀行存貸款利率的管制，並讓它成為整個金融市場基準利率（而成熟市場的基準利率是貨幣市場拆借利率）。這種利率管制不僅扭曲內地金融市場的價格關係，也成了政府掠奪絕大多數人財富的主要手段。可以說，金融市場的利率非市場化應該是當前內地金融市場不少亂象的主要根源。

二是政府不僅通過不同的政策手段傾斜地向一些企業及金融機構注資，而且形成了嚴重的金融資源的壟斷關係。這必然會導致金融市場的許多資源不是通過價格機制來分配與運作，而是通過行政方式來分配與運作。金融資源運作的無效率或低效率隨處可見。比如內地銀行之所以能夠不通過努力就能得較高的利潤，完全是政府的政策使然。而內地股市的亂象同樣與政府對上市資源行政性壟斷有關。

既得利益集團礙改革

三是政府對金融市場的行政主導過多，這必然造成不少金融市場錢權交易十分盛行等。因此加大中國金融市場改革力度，減少政府對市場行政主導與干預，應該是當前內地金融體制改革的重心與難點，而金融的市場化最為重要的事情就是加快利率及匯率市場化改革步伐。我們現在的不少管理者一直沒有看到利率市場化與匯率市場化的真正威力，一直在擔心金融市場價格機制開放對市場造成的衝擊及負面影響，就是沒有看到這種開放可能達到巨大正面作用。

但為何早些時候市場關注這些重大及熱點問題，不能在這次會議上給出明確的答案。問題所在，不僅在於當前內外市場環境的嚴重不確定性，而還在於這些政策的調整或改革都將涉及到重大的利益關係調整。由於這些政策變化不是通過公共決策方式進行，而是通過少數利益集團來討論。當這些重大金融市場改革將衝擊到這些集團的既得利益時，那麼就利用其手中的話語權來反對不利於其利益的政策，並把少數人的利益制度化。可以說，這已經是當前內地金融改革最大的難點與困境了。

易憲容小檔案

當代內地著名經濟學者，原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金融發展室主任，○七年辭去職位，目前在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擔任研究員工作，以敢言著稱，有「房地產平民代言人」的稱號。易氏擁有上海華東師範大學碩士、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經濟學博士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