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目前深陷的債務危機,屬於宏觀經濟層面的特大課題,或許正是這緣故,今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特地頒發給以「宏觀經濟因果關係實證研究」揚名的兩位美國經濟學者,分別是薩金特及西姆斯。這正好提供機會,重新檢視十三年前另一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有「歐元之父」稱號的蒙代爾一手構建的歐洲單一貨幣,了解歐元出了甚麼問題,造成危機沒完沒了,肯定會擦出不少火花。
新出爐諾獎得主之一的薩金特,認為歐洲債務危機的解救之道並不複雜,他以二百多年前的美國為例,當時十多個州各自擁有主權,自行舉債及印鈔,出現的問題與現在的歐洲類似,直至把舉債及徵稅等權力收歸聯邦政府,困難才迎刃而解。言下之意是歐洲必須實行財政聯盟,統一發行聯合債券,才是治標與治本的方法,可惜理論講就易,實行起來的政治阻力超巨大。
這提法嚴格來說並不新鮮,很多專家早就指出,歐洲貨幣聯盟背後必須有財政及政治聯盟作後盾,否則歐元區遲早面對解體威脅。事實上,就連國際大炒家索羅斯早前為歐債危機獻計時,亦呼籲成立一個有實權的歐洲財政部,統籌各國的財政政策,並且發行統一的歐元債券協助各國融資。這當然不是說堂堂諾獎得主跟人口水尾,而是脫困方法早已路人皆見,唯獨歐元區領袖刻意迴避。
那麼歐元之父蒙代爾對其偉大成就落得今天危機重重,又有何辯解呢?他接受內地媒體訪問時強調,歐洲目前面對的是債務危機,並非貨幣危機。可是,他亦不得不承認,債務危機暴露了歐元區至今沒有統一財政政策,和財政監管部門的內在矛盾,如果沒有補救措施,最終將導致歐元區解體。
蒙代爾其實變相承認歐洲單一貨幣存在先天缺陷。如此說來,當年推出歐元是否考慮不周呢?實情應是過於一廂情願,只靠一些沒有具體執行力的條約做約束,以為成員國經過一段時間後,便會自動自覺走向更緊密的財政及政治聯盟,可惜在自利心驅使下,變成事與願違。正如兩位新出爐諾獎得主的研究指出,當加入個體的理性預期之後,政府操控經濟有效性的預測便會消失。
雖然幾位諾獎得主均有不同專精,對歐債危機的出路卻意見一致,就是必須走向財政聯盟,否則死路一條,是審視救市成效的最佳指標。由於德法兩國領袖承諾將提出一套綜合兼可持續的救市方案,暫時穩住市場情緒,股市更以大幅揚升來表達支持。這個終極救市方案能否一勞永逸,既阻止債務危機蔓延,又穩住銀行體系,還可以推動復甦,屆時只要用剛才提到的指標檢視,便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