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日,在A股收市後,有媒體報道,匯金公司自當天起在市場自主購買四大國有商業銀行的股票。儘管該消息傳出後,不同的市場人士對其消息理解不同,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即匯金入市,不僅在於要穩定內地股市,更在於中國政府對國外對沖基金做空中國股市、匯市及中國經濟開始主動出擊。
我們可以看到,進入今年十月,全球對沖基金開始全面做空中國經濟,做空中國股市(包括H股)及匯市。比如,人民幣的一年不交收遠期匯價比人民幣匯率現價貶值,內地A股暴跌。尤其是香港的H股及美國的中國概念股更是跌得人仰馬翻。儘管美國的中國概念股下跌有其理由,但是A股及H股暴跌的理由不外乎是最近溫州民間金融市場爆煲可能引起的連鎖反應,全國房價開始下跌可能導致內地銀行將面臨着巨大的信貸風險,地方政府融資平台所積累的風險難以化解等,但這些都不足讓A股及香港H股跌得四腳朝天。
因為,從當前中國實體的情況及金融形勢來看,真正導致中國面臨巨大的系統性風險的關鍵並非是這些具體金融風險爆發,而是政府是否意識到當前中國金融市場風險的嚴重性。如果中國政府能夠意識到當前金融體系風險的嚴重性,是完全能夠找到這些具體風險的措施與辦法的。
比如說,當前內地民間信貸風險問題,其嚴重性政府一點都不低估。因為,當前以溫州為典型的民間信貸爆煲,並非僅是溫州地區的個別現象,而是一個全國性的普遍問題。因此,政府要做的就是組織力量對此現象做全面的調查,摸清楚全國這種盛行及氾濫的民間高利貸到底是多大規模,產生的原因到底是甚麼,並在此制訂有效改進辦法。而不是對當前如此氾濫的民間信貸市場要求規範化及採取救助的政策就了事,否則內地民間信貸的高利貸更加會氾濫。
當前民間信貸市場不僅高利貸氾濫盛行,而且很大程度上是與內地正規金融體系價格管制及規模管制有關,與內地企業紛紛遠離實體經濟而希望通過金融一夜暴富有關。因為,當前內地全民放高利貸,就在於管制下的金融制度存在暴利的房地產業。如果沒有管制下的金融市場及暴利的房地產業,民間信貸高利貸盛行與氾濫是不可能的。可以說,政府能夠在這些方面努力而為,那麼民間信貸市場高利貸問題是能夠化解及不會引起內地金融市場的連鎖反應。
對於內地房地產市場泡沫無可復加的嚴重性,這點是毫無疑問的。如果中國政府不下決心擠出其房地產泡沫,那麼由此所引發的中國經濟問題,無論是銀行危機、金融危機,還是經濟危機及社會危機當然是不可避免。不過,從二○一○年的國十條開始,儘管政府對嚴重的房地產泡沫擠出有點不情願,總是誤以為既不要擠出房地產泡沫又可保證房地產市場健康發展,但二○一○年以來的房地產宏觀調控政策對房地產泡沫的嚴重性認識是清楚的,擠出這些房地產泡沫的目的也是十分明確的。
可以說,儘管中國不少地方房地產泡沫是巨大,其泡沫破滅對銀行體系的影響也會不小,但是中國房地產市場是一個無限大的市場,是一個發展相當不平衡的市場。如果政府能夠把房地產發展基本宗旨確定,並運用現在的經濟槓桿(房地產信貸與稅收政策)來逐漸擠出房地產泡沫,讓中國經濟逐漸回歸理性,那麼內地房地產市場軟着陸對房地產市場造成震盪也是有限的。對於地方政府融資平台等問題解決也是如此。
因此,面對全球對沖基金做空中國,中國政府決不可掉以輕心或放任其為所欲為,而是要密切關注並尋找機會主動出擊。政府主動出擊的方式有,一是把內地自己的經濟問題解決好。
而解決好中國經濟問題,首先就得採取有效的經濟槓桿全面擠出當前內地巨大的房地產泡沫。二是政府要利用現有的經濟實力在匯市與股市上全面主動出擊,不要讓全球對沖基金把中國匯市及香港的H股當成他們的提款機。
我們應清楚看到,在當前國際金融市場,十幾萬億美元的對沖基金每時每刻都在利用現有的金融衍生工具大獲其利。無論金融市場的上行還是下行他們都長袖善舞,獲取暴利。比如國際對沖基金要做空中國,他們早就為把做空中國為「提款機」準備多重衍生工具。三是中國政府要與香港政府及周邊亞洲各國聯合起來,完善及修改現行金融市場的一些法律法規,減弱金融衍生工具對市場衝擊與影響。
最近,美國民眾「佔領華爾街」運動,其實質就是抗議金融市場的巨大借助種種合法金融工具對廣大民眾財富的掠奪,就是抗議金融對實體經濟的佔領。因此,中國政府在此問題也應該旗幟鮮明,對於全球對沖基金做空中國經濟要起來主動反擊,而不是被動捱打。九八年香港政府大戰全球對沖基金就是很好的一個案例。
因此,這些匯金出手進入四大國有商業銀行,就是向國際市場發出一個明確的訊號,中國政府不會對全球對沖基金做空中國經濟、做空中國股市及匯市等舉手待斃,而是會主動出擊。
我們應該看到中國經濟與社會是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但這些問題並不至於中國經濟增長出現全面逆轉,更不至於中國會出現重大經濟衰退,只不過以往經濟快速增長速度有所放緩,經濟增長方式及經濟增長結構有所調整而已,因此全球對沖基金做空中國經濟只不過其謀取暴利的一種方式。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豈能坐視不管?反之,中國政府不僅不會坐視不管,而可採取的常規武器也很多。但願中國政府借助於匯金入市的機會,給全球市場一個清楚的訊息,中國政府不會被動地讓全球對沖基金做空中國。
當代內地著名經濟學者,原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金融發展室主任,○七年辭去職位,目前在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擔任研究員工作,以敢言著稱,有「房地產平民代言人」的稱號。易氏擁有上海華東師範大學碩士、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經濟學博士學位。
易憲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