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債務評級前景遭標準普爾調低後,引伸的一連串問題值得進一步探討。中國作為美債最大持有國,事發後要求美國方面保障投資者的利益,這種官方表述雖然無可避免,可惜美國經歷立國二百四十年以來最嚴重的債務危機,早已自顧不暇,要求華府保障美債投資者的利益,無異於緣木求魚。
原因很簡單,即使華府捱過了這次債務危機,往後入主白宮的美國總統有能力扭轉乾坤,令美國由赤字大國變為盈餘大國,美元購買力如江河日下,仍然是難以逆轉的方向,美債持有人帳面上持有的資產就算可保本,其購買力亦只會不斷被蠶食,談不上保值。諷刺的是,美國透過通脹間接損害美債持有人的利益,債權人卻「有冤無路訴」。
對於這種明知是陷阱也要墮進去的困局,人民銀行前貨幣政策委員余永定一針見血地指出,美債市場根本是一個「龐氏騙局」,中國外儲投資應該全面退出美債市場。這種激烈的建議,人行官員未必接受得到,但繼續在美債漩渦中兜兜轉轉,因怕眼前損失而要冒上承受更大損失的風險,同樣不智。
有論者指出,美債評級前景出現危機,對全球債市及新興市場都有相當的啟發性,一方面是凸顯出發達國家主權債務未必可提供百分百的信心保證,等於以往視發達國家債券是最安全最穩健投資工具的傳統智慧,在新世代的金融市場環境中已站不住腳,將美債奉若神明的新興市場央行官員,必須調整固有的思維,重新思索何謂最安全的投資工具。
此外,發達國債市的光環變色,投資者退而求其次,將會尋找相對安全的債券投資對象,這是新興市場債券可以迅速發展的黃金機會。問題是新興市場的財政管理紀錄,以及赤字控制水平,一向予人的印象是更不入流,很難令投資者建立信心。新興市場的財金官員會否把握這個時機,為本身債市的長遠發展奠下基礎,是他們應該積極探討及落實的方向。
中國作為全球第二大經濟實體,又是最大的出口國,在新興市場陣營中亦有足夠的威望和聯繫力,其實最有條件發展本身以至亞洲區的債券市場,以平衡目前發達國家「債市體積大信心小」的局面。面對歐美債市相繼失色的前科,新興市場應該引以為鑑,在追求高經濟增長之餘,應該及早認真面對本身的財政健康問題。
中國當局若想保障外儲安全,亦須以快打慢,加速外儲組合多元化的進程,增加黃金或其他商品作為儲備之一,另外亦可考慮以試驗性質,將一部分外儲以人民幣計價方式持有。這既可加快人民幣國際化的進展,亦有助區內與中國有緊密貿易往還的國家,加入以人民幣作為外儲組合的試驗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