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人民幣業務進入金管局所訂的優化階段,社會對未來取態多有建議,包括由港交所提供人民幣不交割遠期合約、建立人民幣即時支付及結算系統、設立粵港人民幣FDI項目表、加速深化香港人民幣債券市場、推動境內企業走出去並透過香港在境外直接投資。這些建議提出,回應上月金管局與人行磋商後,發布新規定「優化」現行安排,希望拓寬優化的思路,令本港人民幣業務較快發展。
人民幣業務對本港舉足輕重,當中的邏輯關連無非是:香港保住金融中心地位,要靠發展人民幣離岸中心;於是開拓人民幣業務,已成為變身離岸中心的重頭戲;香港金融業無論想做大或做強,都有賴人民幣業務成功。從本港眾多建議與訴求中,透現出香港急切發展人民幣業務的願望,但恰好與當前形勢及內地的安排協調不起來。當前形勢就是金融危機並未過去,內地就金融衝擊的防範,仍然繃緊神經。
過去一段時間,香港人民幣業務發展的速度,或者本港嫌慢,其實已大大超乎內地的原先部署。金管局早前的新規定,似是優化、疏導,實則更像是限制、減速,目的是要讓香港急速的人民幣熱「停一停」,內地想得到「諗一諗」、看一看的空間,謀定而後動。急速的人民幣熱,很快將本港人民幣業務推進到存款大增,卻缺乏可投資渠道加以疏導的瓶頸,刻下本港積極建言倡議,無非是想方設法衝破這一瓶頸。
然而,本港不能一廂情願地求快,需要顧及內地的承受力。根據國際清算銀行調查,包括但不限於現貨、遠期、掉期或不可交割遠期的各種交易及期權,人民幣兌美元全球日均成交量約四百億美元,境外成交量近三百億,已是境內的三倍之多,香港、新加坡及倫敦進行不可交割遠期的交易最多。上述情況不但顯示,境外交易規模迅速大於境內,也凸顯人民幣業務在境內受到嚴格控制,與境外「尚不可控制」的反差。
這種反差使內地擔心,一方面不可交割遠期交易,雖然可用作防範人民幣匯率波動的對沖,但大多數利用於對人民幣匯率政策「押注」對賭,這觸動內地金融安全的警戒心理;另一方面若讓香港人民幣離岸市場擁有足夠供作交易用的人民幣現貨,香港的發展規模及速度,都可能對上海發展構成窒息性的壓力。說到底,發展境外不過是探索國際化的路徑,出現上述情況則何異於得不償失?
在美國聯儲局推出次輪量化寬鬆後,內地其實已高度提升對國際熱錢的戒備,但有猜測指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內地將踩煞車,則未必是實情。相信內地基於外間一向熟知的,但求穩定、漸進的決策取態,不過是想人民幣國際化減速,把車子駛得穩陣些。這顯然同本港急於求進的心態有矛盾,解決當中的不協調,很難催逼內地鬆開手腳,完全滿足境外的需求,惟有理解內地的謹慎,調整本港急進的心態遷就。刻下關乎人民幣業務提速的建議,不會很快進入議程付諸現實,但會提供政策思路,而且對人民幣業務整體進度,乃至實際回報收益作太樂觀預期,也是不適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