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聖路易斯聯儲銀行行長布拉德——這位曾經是激進鷹派的人物言論轉向鴿派陣營,他的研究顯示,美國貼近日式通縮的程度,是歷來最嚴重的。儘管他的這項警告是或然式的,還帶有猶豫於通脹的不確定,但來自包括債王格羅斯在內的一眾投資名家,正調整他們的投資策略,應對通縮的降臨。布拉德的言論,在轉化成市場行動中,勢必更為強化通縮的預期。
通縮的預期應追溯到:其一,美國CPI數據已經連續三個月放緩,尤其六月CPI是去年首季以來最低;其二,聯儲局作出維持低息的決定,以及「經濟異常不確定」的表態。上述兩項是美國滑向通縮的有力啟示,使通縮之說並非空穴來風。兩個月前市場還在緊盯通脹,現在轉盯住通縮,除了美國自身因素,還有全球復甦預期的逆轉。
近期,國際上提防「二次探底」開始風行,這比對早前經濟「不確定性」話題,顯示市場看淡判斷的傾向性強了,而且有數據為證。所謂數據,一方面經濟放緩的趨勢日益變得「確定」;另一方面全球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PMI)回落趨勢形成,以中國為例,滙豐中國相關指數連降四個月,並十六個月來首次低於盛衰分界。中國是「世界工廠」,其兆頭對全球有一葉知秋的意味。
復甦預期逆轉的轉捩點,相信是歐元債務危機後,引發的削減財政赤字潮流,這與高失業率相伴,強化全球性總需求緊縮。不但使「再工業化」前路受阻,也使消費降溫,各經濟體的經濟再平衡,陷入舉步維艱境地,更重要的是,短期看不到改善的迹象。或者基於這些促成市場逆轉宏觀因素,債王格羅斯認為,通縮不僅是人們顯示好奇心的論題,還是目前正在發生的事情。聯儲局前主席格林斯潘以如置身「半衰退」來形容美國經濟,顯示美國面臨的困境。
通縮令人討厭,而且一旦發生就很難解決,日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日本不論是「迷失十年」,還是「迷失十年」後的歲月,通縮如影隨形揮之不去。值得注意的是,布拉德對美國的憂慮,就是淪為日式通縮的憂慮。通縮一般由貨幣供應量和信貸下降、支出下跌及失業高企引發,美國有可能為擺脫通縮,選擇印鈔增加貨幣供應量應對,事實上,通縮論調升溫,恰恰有將聯儲往這一招推一把的作用。
出此一招的動機,無非是以人為製造的通脹,去沖銷通縮。以美國的財政來說,選擇通脹優於容忍通縮。美國專家認為,用通脹擺脫債務,對美國有難以抗拒的誘惑,因為如果通脹年率達百分之六,只需四年美國的國債總額與GDP之比,就可以下降兩成,外國持有愈多,美國出此一招的誘因愈大,目前美國國債三成在外國人手上,但近期避險偏好的資金流動,有機會把這比例推高。
美國一旦陷日式通縮,依日本的教訓來看,低息的廉價日圓其時成為全球最洶湧的套息貨幣,對亞洲資產發揮扭曲影響。美元若成為套息貨幣,影響將強於日圓,不幸的是,亞洲多個經濟體通脹攀高,亦已步上加息,有了套息貨幣落腳的條件。因此,當美國通縮預期升溫後,聯儲大印鈔票機會高了,廉價美元作為套息貨幣湧入,新興市場就有「水浸」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