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會參議院通過了金融監管改革法案最終版本,被稱「大蕭條」以來最嚴厲的金改法案,耗時一年多跑過終點。為此可以喘口氣的是總統奧巴馬,儘管最終版本相對其最初版本,並非同一回事,但還是令他得以硬闖過了新政第二關,將醫療改革、金融改革載入了他的政途。但任何改革都會相應觸動利益格局,奧巴馬新政接連攻克兩關,是否有助中期選舉?顯然目前尚屬難料。
金改法案強調注重宏觀審慎監管,收緊金融監管標準,擴大監管覆蓋面,強化監管跨機構協調。上述目標在原則上是完美的,但市場中沒有人樂於接受嚴格監管,如果不是金融危機殺傷嚴重,美國政府也不會向華爾街發起監管挑戰。壓力和反壓力的調和折衷,是金改立法的主要旋律。當中,既有兩院版本合一的過程,也有法規調整妥協的過程,就平衡的不容易,法案一年餘能跑完全程,立法效率可謂比香港優勝。
金改法案妥協的重點,就是放生銀行的衍生品業務,以及從事涉及對沖與私募基金的自營交易。對此高高舉起、輕輕摔下,恐怕正是換取華爾街認受金改的必要條件。當初奧巴馬發動金改,目的是要「約束」華爾街,防範再發生金融危機,最終「約束」留下空間,令人懷疑法案是否能讓華爾街變得循規蹈矩?能否有效防範系統性金融風險?
華府與國會角力的另一軸心,是關乎聯儲局的權力強化。金改法案要把聯儲局打造成「超級監管者」,華府有心,政客無意,遭到國會強烈的抗拒,事實上聯儲局的運作,救市中的劣績,亦暴露了聯儲局的隱蔽及暗箱操作。結果新法案將聯儲局置於國會屬下的政府問責局「監督」之下,但亦不過是對其發放貸款、執行利率政策等公開市場交易,進行審計監督。國會也只能適可而止,得些便宜「收貨」。聯儲局得以擴權,成為金改最大得益者。
這邊廂,放生華爾街業務活動的空間;那邊廂,默許聯儲局坐擁超級權力。從大原則角度,就法案角力的兩邊陣營不過各得其所,最得益是成全奧巴馬交了新政的功課。至於藉此刷新監管機制,可除去金融危機的隱患,恐怕言過其實。中國有專家認為,歷史上每當新政策出台後,華爾街都會有新的創新;美國也有華爾街大班承認,每當國會努力挑出些魔鬼塞回瓶子裏,我們就會創造一些古怪東西。情況就像中國流行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中央與地方鬥法。
金改法案通過,並各有退讓也各有得益,這是合理的賽果。市場不可能寄望美國出現一套剛正嚴苛、滴水不漏的監管機制,即使有亦沒好處,不能平衡金融活力與監管各得其所,監管一味求嚴有害無益。說到底,金改體現的資本自由到無王管的美國,終究關注金融風險,對改革監管機制採取行動了,這就是有收穫。美國作為世界金融規則制訂者,其新規則會影響各國,值得關注的是,各國自主地借鑑美國,對金融監管進行改革,歐洲推崇的金改與美國就很不相讓。美國不能也不應強制別國跟從、照搬美國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