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改翻來覆去 但望變得精明

人行扣響匯改起跑的號令槍後,人民幣匯價起跑,股市起跑,預期樓市也起跑,以至歐元之父蒙代爾擔心,內地匯改的政策訊號,或衝擊內地以至全球經濟穩定。人民幣匯改的內涵,是改變人民幣緊盯美元,恢復「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調節,有管理的浮匯率」的機制。這被視為○五年改採該機制後,○八年應對金融危機重新緊盯美元,現時再改過來恢復「舊制」。市場的正常反應,自然是以○五年改制為參照。

在不同時間起點,同一機制的執行,不是簡單的還原,市場未必重視其中差異。○五年改制後,人民幣一路單邊升值,成為送珠三角一眾中小出口企業走上絕路的慢性放血。當年的做法,無疑是一次重大政策失誤,殷鑑不遠,即使是恢復「舊制」,決策上也會力避重演當年的愚行。可以預計,今次匯改首要釐清,改變的是匯價決定機制,而不是匯價水平。如果市場依單邊升值預期,去推論人民幣前景,恐怕有「捉錯用神」的誤解。

此外,今天市場形勢已經不同,一籃子貨幣的強弱對比今非昔比。歐洲債務危機,使美元與歐元的強弱反轉,並拉開更大距離,受此影響籃子貨幣的彈性較大,匯價雙邊波動的機會反而增大,降低了單邊升值的必然性。「末日博士」魯比尼猜測人民幣有貶值可能,正是就此落墨。所以在匯改細節明確前,不但將來人民幣匯價水平,可能與市場的預期大異,與現在國際社會對匯價的預期亦會嚴重相悖。

然而,可以期待的是,籃子貨幣權重,會加強與貿易額對應,相比○五年機制形式重於實質,恢復後的機制會實質重於形式。或者如有專家倡導,籃子貨幣權重,對應國基會特別提款權,無論怎麼對應,美元在當中都會佔重要一席。事實上,施壓人民幣升值,美國聲門最高,尤其近來更添惡氣,中國即使一再口硬,強調匯率政策自主,也不敢對此毫不回應。何況中國同美國,在政治與經貿利益上密不可分,須維持合作關係。

基於這種判斷,就算再不情願,人民幣相對美元緩步升值,還是高概率走勢,但中國匯改機制,也不會謀求滿足美國政客的胃口。中國邁出匯改這一步,無疑下了痛改過分依賴出口的決心,不僅放棄追求匯率競爭力的傳統思維,而且對轉型的時間成本及資金代價,作了必要的心理準備,市場不要誤判美國施壓的效用。實際上,中國在這問題上,有向美國說不的本錢。央行在公布匯改後,旋即聲明排除一次性升值,就擺明不隨美國指揮棒起舞。

然而,經歷過市場洗禮,又訂下了改革的目標,中國應當對匯改拿定了主意,不能有像以往那樣變過來、變過去。使匯率機制持之以恒,是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需要,也是內地出口企業謀生存、求發展的需要。○五年單邊升值一役,有許多企業在倒閉後,到經濟恢復期已無法「東山再起」,淪為股樓炒家一族,凸顯了政策殺傷有餘,扶持轉型不力的後果。「經一事,長一智」,決策者應該學得精明起來,對於這是一次成功的、能恒久的匯率機制,是國內外普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