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財長蓋特納突訪北京,會晤了副總理王岐山,官方對晤談諱莫如深,並無實質性公布,倒是市場對此熱炒起來。有美國媒體盛傳,人民幣將沿用○五年匯改模式,予人民幣一次性升值百分之二,並擴大每日波幅區間。從投資市場的反應,不難看到對此抱有強烈認同,實際如何,估計同市場當前的看法頗有距離,因為傳言未必符合中國官方的取態,難免出現拿住雞毛當令箭的情況。
正如我們日前所指,人民幣匯率改革,不是屈服外部壓力,而是內部形成的需要,是退市策略的構成部分。這是要變動的理據,問題的另一面是,變動不是盲目的,需要減低對經濟的衝擊,○五至○八年過度貶值,對經濟造成的緊縮傷害,給決策者留下深刻教訓,匯率變動仍以維穩為主要考慮。維穩及微調,一直有官方的言論闡述,態度料不會因為美方軟化示好改變。
以上面理念去考證對內地匯改的揣測,可以辨識虛實。算得上「實」的是,沿用○五年匯改模式中,放棄盯住美元,回復有管理的浮動匯制,將是中方確定選項。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今年兩會期間見記者曾明確表示,「人民幣將繼續堅持以市場供求為基礎、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但他強調,「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穩定」。
意思相當明確,體制上即使採取「脫鈎換錨」的變化,基調仍是維穩。在此前提下,一次過升值幅度,以及若擴大波幅區間,都將是較小幅度的微調。在這一點上,美方不可能期待中國順着他們的要價,得到滿意的結果,彼此角力還會延伸到其後的雙邊、多邊接觸。中國的匯改,最終將以中國經濟的長遠利益為依歸,中國這樣做有其現實考量。
首先,形勢迫使中國謹慎以對。一方面全球經濟受金融危機衝擊並未煙消雲散,儘管中國眼下經濟態勢良好,領導人還是表示了對二次衰退的擔憂,匯改邁大步有風險;另一方面內地資產泡沫相當嚴重,治理困難,匯改一旦玩大膽,可能自討苦吃,難以收拾。形勢不就,時乖運蹇,中方除了摸着石頭過河,見步行步謹慎求前,還能有更好的選擇嗎?
再者,發展難測迫使中國保守。匯率及貨幣升值一向不可預測,當中有市場因素左右,更有人為炒作的興風作浪。從經驗可知,只要發生升值,升值的預期就會揮之不去,歷來如此。美國對人民幣匯率爭拗,由硬到軟以退為進,難以令中方釋懷的是,當中包藏着何種後着與殺機,一向以來美國以匯戰屈人早有惡例。中國對日本由崛起到迷失二十多年,豈會輕易釋懷?對匯改取態保守,就不難理解了。
基於上述分析,對中美爭拗到埋枱講和,如果對人民幣匯率存有大幅變動的預期,可謂是「虛」。市場以虛作實地炒作,當心風險相隨。然而,只要中國的匯率同美元脫鈎,往後的發展,美元就成為主導因素,出現甚麼格局都會相對以美國利益為首重。可以肯定的基本判斷是,只要中國落實匯率的改變,勢必引起市場格局的變動。中國因素、中國需求因匯率的調整,理所當然牽動商品、資源、資產等價格的變動,甚至重大變動,市場要有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