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務院總理溫家寶提早披露,內地三月份將出現八十億美元以上貿易逆差,為七十個月以來的頭一回。他表示對此情況暗暗高興,相信因為如分析所指,這是內需釋放的效果。值得注意的是,溫總提前披露的用意,希望在中美爭拗對峙的嚴峻時刻,手上有可用的籌碼。其實,日前商務部部長陳德銘已透露了可能出現逆差的訊息,只是未提具體數字而已。
近期中美間一些敏感的爭拗,中國都強化了回應,即如谷歌「撤離」,中方凌晨就回應。人民幣匯率的爭拗升溫,中方高層官員沒有少費口水,其實足以顯示,就中美爭拗中國已早作預案應對,甚至對形勢發展作「沙盤推演」,能夠適時拋出貿易數據,凸顯了心中有招,為謀轉機採取動之以利策略。
動之以利的核心,是描繪誘人貿易前景。一方面海嘯後調整倚重出口的策略,中國維繫出口的同時,堅持擴大進口的策略;另一方面針對性地展示了推動進口的空間。去年中國已成為日本、澳洲、韓國、東盟、巴西、南非等國的第一出口市場,是美國、歐盟、印度的第三大出口市場。中國意圖顯示平衡貿易的努力,如果首現逆差,將是這種努力取得成果,有助封上美國抹黑的藉口。
數據顯示,二月份內地進出口差額還有五成八的增幅,但以一至二月的合併統計,已呈現五成的跌幅,調整夠快恐怕同政策不無關係。實際上,中國不僅就促進進口推出便利政策,亦以雙邊貿易形式簽下愈來愈多的自由貿易協議,政策引導持續下去,平衡貿易的努力會顯現出成果來。這是最理想的結果,若有輕微的逆差,更強化對全球貿易及復甦的貢獻。
中國聲言去年實現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十二點五三萬億元人民幣,但預計今年市場規模達到二萬億美元,將大大高於中國出口總額。這無疑是擺在全世界面前的誘餌、大蛋糕,希望分享的國家不會容人攪亂這個大餐。這一招有助化解美國意欲誘使多國加入施壓人民幣的「聯盟」,可謂有力的籌碼,即使美國政客執意要政治化人民幣議題,也可能招致商界的阻力。
儘管握有籌碼,溫總還是放軟了身段,對商界和學者曉之以利。中方發軟功,就是想借助商界力量,阻止人民幣議題滑向政治化的爭拗,導致兩敗俱傷。這種大度是好意,是想以柔克剛,但希望不是一面倒地寄望以商壓政,就能理順爭拗。其實,輪胎特保案中方被殺個措手不及,或多或少就是高估了奧巴馬的溫情,低估了奧巴馬的強硬。力謀轉機的同時,要對事態惡化保持警惕。
事實上,奧巴馬當美國總統前,就不是自由貿易堅定擁護者,還在奧巴馬新內閣登場不久,財長蓋特納失言中國操控貨幣,其實正是當時華府的觀點,但出於金融危機關頭籠絡中國的需要,觀點不宜馬上擺上枱面。到近期突然發難,皆因形勢有變,也礙於中國對美國「欠缺配合」。中美交手,美方具有兩個層面目標,一是經濟利益,二是政治、外交追隨。中方一向並沒少輸送利益,包括提供廉價中國貨,以及大買「垃圾美元」。動之以利是否足以使美國得到利益後,放棄政治上阻遏中國發展的目標,中方難道心中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