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儲兩難奉低息 中港被動入泥潭

聯儲局議息決定盡在市場預期之中,不為關注,外界反而刻意拆解的是會後聲明的字句。雖然「維持超低利息一段時間」說詞,不過是陳腔濫調,但從對經濟樂觀的描述,令人揣摩到聯儲尚存退市的心理。然而,終究利率不變是結論,即使聯儲表明就業市場較前樂觀,經濟整體上還處於無就業的不穩定復甦,疲弱的房地產市場仍是利率調升的阻力。況且,今年計劃發債達到創紀錄的二點五五萬億美元,加息觸動舉債成本。

議息存在爭議,儘管是唯一的反對票,第二度反對「一段時間維持超低利率」的措詞,但其陳述的理據是不容否定的。反對意見擔心可能導致金融市場失衡,並增加較長期宏觀經濟和金融穩定的風險,是真實存在的風險。聯儲局在長期風險與短期利好之間選擇了後者,在兩難形勢脅迫下,爭取改善經濟的時間不難理解。

在兩難中尋求平衡,聯儲不過是着眼於美國國內的情勢。維持極低利率水平,有利於減少經濟下行的風險,不利於防範通脹上行,但讓美聯儲稍為寬心的是,當前顯現的是經濟上行的勢頭明顯,而通脹上行的勢頭不明顯,使其獲得觀望形勢的靈活空間。然而,就業情況尚未穩定,房屋市場仍然危機暗伏,隨時將復甦勢頭扭轉,始終是未來最大的不確定。

不可忽視的是,美聯儲決策影響的,不只是美國國內。實際上,當前的超低利率已經維持了十五個月,就其導致金融市場失衡,並增加宏觀經濟和金融穩定的風險而言,這種作用超越美國國內波及全球,對全球的退市進程帶來影響。紐約大學教授魯比尼就聯儲維持超低利率指出,因為這一政策,美元已成為套息交易的主要融資貨幣,從而成為所有資產泡沫之母。

過去一年,全球股票、原油及大宗商品一齊大漲,尤其新興經濟體的資產類別,包括股票、債券和貨幣,漲幅最為明顯,當中除了實體經濟復甦的因素,魯比尼認為更重要在於美元投機套利交易。他指出,風險在於一旦美元借貸成本上升,令套息交易發生逆轉,導致資產泡沫破裂。誰能保證美聯儲的決策不自掃門前雪呢?較早前,聯儲突然來一招上調貼現率,就震塌全球股市,聯儲超常規貨幣政策步驟往有先例,十三度減息由六厘二五降至一厘——四十年最低點,就是應對擺脫九一一後經濟衰退。

聯儲局選擇奉行低息,又怎會理會其他國家是否需要極寬鬆的貨幣政策?今次議息宣布維持低息一段時間,香港股市的地產類股份即告炒上,市場明顯解讀為樓市尚有一段上漲期。然而,香港需要的不是樓市火上添油,而是降溫,因為樓價已嚴重脫離基本因素。內地的情況大同小異,樓市熱得降不下溫來,既怕泡沫谷大,又怕招惹熱錢,加息與否抉擇兩難。

聯儲決策兩難,變成新興經濟體政策兩難,是廉價美元惹的禍害。隨着維持超低利率一段時間,美元套息交易仍有一段安心「旅程」,熱錢將繼續流入中港等地經濟體。這些經濟體要麼不干預放任貨幣升值,招引熱錢;要麼通過公開市場操作干預,抑制本幣過快升值,形成貨幣政策「非自主」走向過度寬鬆,催谷資產泡沫。中港面對的就是如此左右為難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