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局對於人均GDP不斷上台階頗有緊迫感,社科院的預期或成為國家經濟明年的決策目標。因為以中國社會的人口之眾多,為解決生計問題,有必要維持較高的增長速度。所謂經濟「保八」,就是維持基本發展需要的增長目標。另外,處於後金融危機時期,全球還原工業化日趨明顯,如美國等發達國,都意欲重操製造業解決就業難題,國際競爭環境也逼中國要維持較高的增長速度。
追求近四千美元的人均GDP指標,不宣言表的理由還關乎國家形象。根據世銀標準,「中等偏下收入國家」人均GDP為九百七十六至三千八百五十五美元,「中等偏上收入國家」為三千八百五十六至一萬一千九百零五美元。換言之,接近四千美元可使中國「升呢」,進入中等偏上收入國家之列。雖然較○八年排名全球第一百零六位,晉位仍然有限,但進步速率肯定有助改善形象。
其實,金融海嘯後國家財富形象同人均GDP的排位已極不匹配。中國在國際上早被視為財大氣粗的富國,而其人均GDP的弱質,顯示的是典型國富民窮的現象。表面上,中國是儲蓄率極高的國家,但銀行豐厚存款的大部分由少數人擁有。根據國際機構的研究,○八年中國百萬美元資產家庭,佔全國家庭總數不到零點一個百分點,但擁有百分之四十五點八的總財富,百萬美元家庭數目超過德國和英國,全球第三。
種種情況顯示,中國的貧富兩極化現象相當嚴重。如果以人均GDP去衡量社會的溫飽、小康或小富,恰恰帶來重大的欺騙作用。人均GDP掩蓋着收入及財富的嚴重差異,在富國形象背後,不平等現象加劇,民眾難以分享高增長的實惠,農民在全民致富的趨勢中邊緣化。社科院一項研究指,二○○○年城鄉收入差距只有二點七九倍,到近年達到四至六倍。如果以農民所佔人口比例計,中國逾半人口比另一部分收入超低。
民與民差距,國與民差距,反映經濟制度的不公,首要是國民收入分配失衡。據統計,上世紀九十年代前,中國代表勞動者所得的報酬約佔GDP五成以上,○七年已經降到僅近四成。這種情勢源於政府強力控制,企業壟斷性經營,以榨取壟斷性利潤為目標,不以就業最大化為目標。就業不足、工資低下令國民收入偏低,也是消費難以根本改觀的原因。
此外,收入偏低還未算,《福布斯》全球稅負指數顯示,中國老百姓的稅負全球排第二,僅輸法國。官方不承認這項排名,但若實勘民情,計及稅負不均及名目繁多的「費」,老百姓在住房、教育、醫療、養老、交通等方面遭受的隱形掠奪,稅負還可能更高。制度性而不會在人均GDP上反映的致窮原因,難道不是比人均GDP目標有更緊迫的研究、改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