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合的交手證明,金融已是歐美政府的經濟管治「盲點」。所謂「大到不能倒下」,就已說明其對國家經濟的重要性,而這層重要性成為華爾街自大的本錢,令其有恃無恐。在自身危機時,易得到政府的救助,被限制薪酬時,也能以保持競爭力、留住人才為理由,抵禦薪酬監管的設限。有議員慨嘆華爾街騎劫政府,就凸顯兩者間制衡與反制衡的微妙。這種局面,即使華府委出「薪酬沙皇」,要動大手術改造也絕不容易。
資料顯示,倫敦金融業職位流失率幾近紐約的兩倍,並且致使倫敦交易所上半年的平均日成交較○七年同期跌四成一,而紐約交易只跌了二成九,被認為威脅倫敦金融中心地位。這情勢被歸咎為收緊金融機構花紅,以及對投資策略限制,削弱爭奪人才的競爭力。肇因扯到這一層,足以使收緊套在金融機構薪酬「緊箍咒」的政府,向金融高管舉起白旗,立場轉趨軟化。歐美互為競爭、同病同源的關係,在薪酬監管上面對相同的問題。
至於金融人才的爭奪,直接對立的是兩大金融中心的競爭,金融海嘯後則恐怕又添加了周邊的爭奪,除了二線市場之外,新興市場像中國銳意拓展上海國際金融中心,也乘着美、英金融重整,四出網羅人才。這足以證明,金融產業已成為大國逐鹿的戰場,對於人才搜羅值得重視,而薪酬作為最有效的手段,是彼此各方都運用的。正因如此,金融機構和政府就薪酬角力,手上是有具分量籌碼的,政府的監管努力確有功敗垂成的可能。
然而,市場的現實殊不樂觀。引發金融危機的金融創新氾濫,原動力就是來自高額花紅的驅使,金融機構為追求獲利,製造了大量的「毒資產」。不消除這股原動力,金融機構勢必舊病復發,而現實上金融去槓桿化已經半途而廢,表面上股市強力復甦,實際上正為重新培育毒資產,保留了原有的土壤。因此就監管政策而言,限制金融機構不合理薪酬,進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要突破兩難困局,一是基於薪酬作為人才爭奪的手段,是市場經濟的原則,需要有制度設計的智慧,尋求避免以薪酬為工具惡性競爭的機制;二是限制金融機構不合理薪酬,宜提倡廣泛的國際合作,避免各國寬嚴太大的制度差異,成為製造惡性人才爭奪的根源。可以肯定,這是說易做難的事情,正因為存在解不開的兩難,進退維谷的條件限制,對解決追求高額報酬,化解金融風險,目前難以樂觀。美國在當今世上極具金融影響力,奧巴馬相關改革的成效,不僅事關美國,也影響到世界各主要金融市場,亦是基於其影響力,美國推動就此改革進行國際合作,可說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