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近日成立了新聞道德委員會,官方稱委員會是新聞行業加強職業道德建設的自律機構,但其受北京市委宣傳部領導,在宣傳部指揮下開展工作之事實,表明該機構並非僅是媒體和新聞從業人員的自律組織,還被賦予了對輿論的監管權限。後者才是成立機構的最重要動因。
去年當局罕有地在年中召開了高規格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習近平在會上作了長篇講話,會議預示着內地輿論生態環境的丕變。如果說之前的輿論環境雖然不很寬鬆,但還有一定的監督空間,是次會議後,當局對媒體和輿論的管制驟然收緊,官方強調在意識形態領域要敢於「亮劍」,重提鬥爭思維,媒體的報道權限和輿論的監督權力都被大大壓縮。
新聞道德委員會也是這次會議的一大產物。儘管當局去年五月在河北、上海、浙江、山東、湖北五個省市試點新聞道德委,然全面推開是在會議後。已經成立新聞道德委的省份至今不下二十個,北京相對還是後來者,但由於其首都地位,比其他地方更具觀察價值。中國記協常務副主席就直接點出該機構是為落實中央有關要求而成立的,任務就是加強行業監督和自律。
客觀而言,在人人向錢看的今天,內地媒體亂象叢生,過度商業化,確有加強行業自律之必要。最近遭舉報被查處的南方報系轄下21世紀網以負面報道為要挾,要求報道對象投放廣告或給好處費的所謂媒體商業監督模式就是一例。此種輿論監督方式很普遍,許多媒體和新聞從業人員趨之若鶩。另外,虛假新聞報道、不良廣告、低俗之風、有償新聞、有償不聞等新聞行業腐敗現象在內地亦很常見。
然而,此番對新聞行業的整頓出自官方意志,就不僅僅是要新聞從業者加強自律那麼簡單。宣傳當局賦予新聞道德委六項基本職責,乃是受理舉報、調查研究、行風測評、教育培訓、理論研討、合作交流。其中重點是第一項目,即受理直接針對上述新聞亂象的投訴舉報。委員會章程規定社會各界均有權力和義務舉報新聞職業道德失範行為,委員會在調查核實後,提出處理意見,處理形式包括責令整改、誡勉談話、責令公開道歉、曝光譴責、記錄不良從業行為、向組織紀檢部門提出處理建議等。
由此來看,媒體豈敢輕易行使監督職能。若被監督對象倒打一耙,說是胡亂監督,即使最後沒查出問題,媒體也是心有餘悸。何況,新聞道德委還會在媒體的報道議題、主題及媒體人士的思想動態上,行使某種程度的書報檢查職能。可見,新聞道德委打着自律旗號,實際扮演的是媒體裁判者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