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淚討薪路 何處有尊嚴

春節臨近,內地民工追討欠薪的消息屢傳不絕。河北一名叫劉德軍的男子,為討回三千二百元工資,在老闆面前喝下農藥,延醫十三日終於不治,而他追討的欠薪則要拖至離世當日才送達親人之手。民工的討薪之路,總是充滿鮮血和淚水,那些血淋淋的場面成為和諧中國的巨大反諷。

三千二百元,對於富人而言不過是一餐飯的價錢,但對於劉德軍一家大小卻是春節的過節費,是老人的一口舒心酒、孩子們的新書包,毫無人性的老闆卻想一賴了之,甚至在劉德軍當面以服毒相逼時也無動於衷,反而故意激怒劉德軍,「只要喝下農藥,便可以給雙倍錢」。這種無良行徑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殺人。

更早之前,一名安徽民工為了討回八十元工錢,三次報警無人理會,反而被包工頭叫人捅了一刀,被迫摘除右側腎臟保命。其實,類似民工討薪未果反遭殘害的事件在內地發生過不少,有慘遭毒打的,有被砍斷手筋的,有被砍掉耳朵的,有被割掉鼻子的,但真正受到重視並得到解決的卻少得可憐,往往要釀成悲劇、被媒體曝光後,事件才會得到重視,或者領導人偶爾垂青,這比中六合彩頭獎的機率更小。

有意思的是,面對民工們的悲情抗議,當局不是想方設法為民工討還公道,追回活命錢,反而不斷告誡民工要「合法維權、文明維權」。前不久,深圳當局便出台規定,對那些自焚、遞血書、跳樓等維權舉動要給予堅決打擊,嚴重的送進監獄。但問題是,民工們文明維權、合法維權,能討回自己的薪水嗎?

官商冷漠 推諉扯皮

基本上,所有的討薪者都經歷過痛苦過程:找開發商或施工單位,老闆或工頭讓你滾蛋;找政府主管部門,大小官員互相推諉踢波,讓你跑斷腿也解決不了問題;找仲裁部門調解,往往成為馬拉松式的扯皮,於事無補;告上法庭,卻又成本高昂,需時長,讓討薪者望而卻步。

按規定,欠薪工人可以到政府勞動部門申訴,由勞動部門立案並進行調解,難以解決的可以訴訟至法院,法院判決後可強制執行。這套制度一環扣一環,相當嚴密,但每一步對民工來說都是一道叩不開的門。曠日持久的程序、冷漠的官衙作風、官商勾結的黑幕,都讓民工的討薪努力付之東流。漫漫討薪路上,往往只有民工孤獨的身影和單薄的力量,甚至還可能是一個人的戰鬥。

久而久之,民工自然對政府與法律失去信心,他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討薪,要麼走上自殘的極端之路,以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喚醒社會的關注,爭取政府的援助;要麼走上暴力討薪之路,毆打和追殺包工頭,或者被人追殺和毆打。血腥討薪變成社會的陣痛,也成為中國的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