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50年代起見證北角變遷的前皇都戲院,是本港碩果僅存的劇院式戲院,3年前在民間保育人士極力爭取下,終獲升格為一級歷史建築。皇都戲院顧問委員會正研究保留整個戲院建築,天台的拋物線型桁架日後或會免費開放作公眾休憩區,讓市民在此歷史建築物前拍照留念。過去不少保育項目最終都只剩下軀殼被形容是「不倫不類」,有委員會成員反指,皇都戲院是「娛樂性的建築」,集住宅、食肆和商場於一身,比起大館等古蹟,更容易活化其本身用途;惟最難活化的是當年的社區鄰里精神,和戰後北角「小上海」的紙醉金迷,希望日後能帶港人時光倒流到當時「創意爆棚」的50年代,重新走過皇都戲院的3代歷史。
皇都戲院的前身是璇宮戲院,1952年起坐落北角英皇道,7年後才易手和改名,並加建後面的皇都戲院大廈,加入住宅和商場元素。兩代戲院將藝文和喱民(通俗);西方、粵劇、本土等多項藝術集於一身的傳奇,終於在1997年2月落幕,之後由一所桌球室承租。桌球室去年結業後,戲院便一直塵封,漫步走進桌球室內只見多張「波枱」,戲院的痕迹已不復見。皇都戲院顧問委員會成員之一的建築文物保護師吳韻怡指,當年桌球室為了節省改裝的成本,以假天花和地台覆蓋超等位和堂座位置,窺探圍板中的一道門,仍能看到由堂座通往超等位的樓梯,將之拆除便能還原戲院昔日的面貌。當年的無心插柳,正好為今日的保育鋪路。
屋頂的拋物線桁架這種建築結構,更是全球獨一無二的設計,結構猶如吊橋般吊着屋頂,造就劇院的無柱的空間。吳韻怡說,璇宮戲院的建築師摒棄輕巧、可預制的鋼鐵,採用了石屎打造桁架,估計是因為價錢較為相宜,但最令她想不透的,是設計師竟然選擇把結構暴露人前,相信是反映着戰後現代主義建築物以功能主導的風格。她查閱當年的圖紙,發現設計師是國內南來的華人劉新科,但簽圖的卻是一名老外,她解釋戰後不少精英移居本港,未及取得相關資格,只能夥拍認可人士簽圖,是戰後常見的團隊組合。新世界表示,會研究將屋頂桁架位置活化成休憩區,讓公眾免費到場「打卡」。
除了桁架,戲院正門上方的《蟬迷董卓》大型浮雕亦是戲院的標誌,浮雕出自名畫家梅與天手筆,浮雕中心有手執七絃琴的希臘女神高歌,前面有緬甸、泰國的舞姬,亦有表演芭蕾舞的女郎,被形容為「聯合國佳麗」。吳大讚設計在半世紀前而言非常前衞,可惜浮雕自60年代起便被廣告遮蓋,至2016年才重見天日,躲在廣告板後半個世紀,浮雕已經褪色,結構亦被破壞,吳慨嘆至今仍未找到浮雕近照,令修復之路更為艱巨。
對於不少歷史建築物活化後,都只淪為虛有其表的旅遊景點,吳解釋,過往失敗的保育、活化例子,是因為香港人不太接受改變,她坦言改變歷史建築的用途,而又獲得大眾喜歡的是非常困難。但她慶幸皇都戲院的優勢在於,它本身是「娛樂性質的建築」,即是有其商業性,整個建築物除了有戲院,還有商場、食肆,活化後其用途不變,其最大挑戰反而是如何令皇都戲院更舒適,以及如何詮釋過去半世紀的演變過程。
吳指其母親昔日在皇都戲院大廈開舖,她的童年便在舖內度過,她憶述街坊經過會走進大廈商場閒逛,大家樂也融融,她形容當年大廈是連繫社區的地方。闊別廿載,她與團隊訪問當年的街坊做口述歷史時,街坊仍然記得這位當年的「小妹妹」,可見這種令人深刻的社區情懷。吳表示,最希望日後能延續這種社區情懷,而非以博物館式展覽當年的物品。她期望經活化後,能重現戲院以往的各條路線,讓大眾親身感受當年的氛圍,經歷時光倒流到50年前。記者林穎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