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告訴自己,在政治、經濟領域,如果不能於事情發生前預見問題,就不如索性別談這話題。因為事後所作的分析,你根本無法肯定提出的理由,是有理抑或無理。
假設今日香港的新冠肺炎疫情還能像一個月前,全民防守嚴密,本地新確診個案徘徊低位,你去訪問醫學專家,請對方解釋這現象,他定然會一本正經地告訴你:「那當然了,這情況不難理解,因為香港人在二○○三年有應付沙士的經驗,防疫意識高,再加上正逢炎夏,天氣對病毒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你且看,本地新冠肺炎在春天時最盛,轉入夏天不就慢慢緩解了嗎?」
上述的解釋聽來像是十分合理,但原來看似合乎道理的東西,卻可以完全不合乎事實。事實上,踏入炎夏之後,香港人一如數月前,近乎全民戴口罩,偏生疫情卻爆發得一發不可收拾。所以,筆者曾打趣說,我雖然是唸歷史學出身,卻是這門學問的叛徒,對歷史事件發生後學者們所作的一切分析,你聽聽便算,不要太認真。
金、股、匯市場也是一樣,對專家們事後提供的解釋也不要盡信。我經常說笑,建議傳媒做一個實驗。在一個開市日早上,先請來十位財經專家作密室聚會,找個理由,將各人的手機收起,讓他們無法得知市況。到收市時,假如當天沒有甚麼突發消息,恒生指數最後升了二百點,你試撒個謊,告訴他們當日是跌了二百點,請專家們解釋原因。一眾專家自然會編織出各種原因,煞有介事地告訴你:「今天跌市是很正常的,因為……」然後,你再向他們揭曉答案,且看各人的表情如何。
在歷史、政治、經濟甚至醫學界,每天都有專家在事情發生後提供各種解釋。但有不少所謂解釋,其實是虛假的,人們卻天天受騙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