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已經一個多月,新冠肺炎疫情形勢依舊非常嚴峻,湖北每日病亡人數仍有幾十例,京城新增病例遲遲得不到遏制,境外疫情反滲壓力不斷加大,而種種歌功頌德、阿諛奉承之聲卻早已不絕於耳,諸如出版圖書、電視節目、新聞報道、詩歌散文等形式全面開花,不一而足,儼然真的又是一場偉大勝利。
面對這些荒唐到令人哭笑不得的做法,只想問一句:近三千不幸逝去的亡魂,近萬名危在旦夕的重症患者,他們看到這些「偉大勝利」,會是怎樣的心境呢?現在有「高級黑」,也有「低級紅」。當前的歌功頌德,從來源來看,絕大多數屬於「低級紅」,這主要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體制內的既得利益者,特別是朱門紅牆、衙門大院裏的官僚權貴。他們享受着好處,自發捍衞統治階層的榮耀和地位,對官方的一切衷心擁護,比如山東臨沂市原副市長于中華的抗疫頌歌《萬歲!心中的太陽!》,熱情謳歌「您讓瘟神卻步,您讓華夏沸騰,您讓災星消亡,您讓世界震驚!」令人聯想到汶川地震後山東作家協會副主席王兆山的「縱做鬼,也幸福」。但說句不厚道的話,于中華不怕那些因訊息不透明、救治不及時導致全家滅門的冤魂索命嗎?
第二類是跪久了的奴隸,本來處於社會最底層,卻擁有了做主人的錯覺,容不得別人批評主子。形形色色的「自乾五」、「小粉紅」,多年來已經自我洗腦,對於任何理性批評之聲,都要群起而攻之。
前兩類雖然可惡,但起碼有些人是發自本心,他們真的認為國家完美無瑕、無懈可擊。世界是多元的,每個人自有其價值觀和認知水平,不能強求一致。第三類最為可惡,那就是一些出賣良知、腆顏諂媚的無恥之徒。與前兩類不同,第三類人明明知道問題所在,卻為了金錢、地位、名利,專事迎合,謀求官位,有意地粉飾太平,吹噓功績。當然,也有混合人格,比如本身是既得利益者,又借吹捧頌揚來自保。
疫情如一面鏡子,照亮了誰是人、誰是鬼。湖北省作家協會前主席方方,堅持用筆記錄慘淡的現實;胡舒立的《財經》雜誌始終不畏強權,堅持去挖掘被掩蓋的真相。而她們卻還要背負着「漢奸」、「賣國賊」的罵名,承受着各種明槍暗箭。泱泱中華,遭此國殤,要靠兩個女人衝在最前頭鼓與呼,怎能不令人心生「竟無一人是男兒」之悲、「徒負七尺昂藏」之嘆。
對災難的美化就是對良知的褻瀆,更是對國家對民族的不負責。縱然沒有勇氣揭露黑暗,但起碼的底線是不能恬不知恥地去阿諛逢迎。大疫當前,億萬國人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慘重的代價,最好的回報與告慰,就是引以為鑑,亡羊補牢,徹底去反思,尋找並堵塞、彌補各種問題漏洞。這是生者之於逝者的責任,也是掌權者之於老百姓應盡的本職。若任由「低級紅」、腦殘文大行其道,而理性聲音反被淹沒、封鎖,其惡果是對國民整體素質的扼殺,豈非自毀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