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貿易談判的發展一度讓我費解，如今變得明白了。幾個月前，本欄提過我曾請在內地執教的朋友幫忙，問問學生對貿易戰的看法。朋友說內地中學生一般表現亢奮，認為難得逮到一個機會好好教訓美帝主義，今趟切不可放過對方。
筆者偶爾在內地走動，聽到的聲音普遍都是支持國家要狠狠教訓老美。但上月，卻盛傳中國會對美作明顯讓步，兩國快將達成協議，這消息甚至得到美國總統特朗普親口證實，我亦曾信以為真。
不過，那就形成了矛盾，民間既然主張對美強硬，卻說北京打算向華盛頓「跪低」，我由是納罕，中央如何能向國民交代？雖然政府不是民選的，但總不能與民情落差太大。然而，上月中國在達成貿易協議前突然反口，要推倒重來，消息讓輿論嘩然，在下固然也感愕然，但原有的難解之謎也就豁然貫通了。原來北京沒打算就此屈膝，這場仗仍會打下去。
北京的主和派確實會慨嘆時勢不就，因為中國的兩個友邦，北韓和伊朗在與美國的角力中都表現強硬，兩國挺着鋪天蓋地的制裁壓力仍然不低頭。弱國尚且不肯讓，中國貴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如果表現軟弱便太不像話，所以中方目前就算願意示弱，也不容易找到下台階。
不過，目前的貿易戰中美兩國都不想打下去，美國總統特朗普雖然常掛口邊，說不急於與中方達成協議，但他愈是這樣說，愈反映自己心虛。如今在下屆總統大選中，特氏的民意支持度已明顯低於民主黨的潛在候選人，他亟須盡快擺平貿易糾紛以提振聲望。至於中國，貿易戰再打下去肯定會傷及自身筋骨，也得設法加速尋求解決辦法。
傳聞中美談判代表也有討論到如何得體地對國民交代的問題，可見雙方主要都是面子之爭。但有時在現實面前，面子不一定是那麼值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