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言集:黃霑與張孝祥

黃霑的笑傲江湖,香港人是耳熟能詳。相對於其他的中文歌詞,黃霑的舊文訓練使詞的文字和意境優勝。不過,即使金庸的笑傲江湖,與黃霑這首配上的歌詞,總令人感到為文造情,頗為彆扭。

笑傲江湖的武俠小說與歌詞在香港廣泛流傳,使人覺得香港人有點文化,但文化深度不足。對金庸,或許我有個人偏見,總是鍾愛更有文人風範的梁羽生武俠小說,金庸太多市井氣。到韋小寶的階段,則不僅止於市井氣了。黃霑的笑傲江湖,我感覺到應有受前人的影響,其中可能便是宋代張孝祥的《念奴嬌‧過洞庭》,不妨錄下作比較:

黃霑《笑傲江湖》:「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賸了一襟晚照/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張孝祥《念奴嬌‧過洞庭》:「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裏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應念嶺表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髮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張孝祥在被貶北歸時作此詞,家國與歷史感構成了他的表裏情意,與黃霑的空洞不可同日而語。香港應超越黃霑,回溯至張孝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