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事事休 運交華蓋欲何求

無風又起浪,亂世多怪象。七一遊行和佔中預演的硝煙還未散盡,立法會緊接着上演了一場行政立法惡鬥的鬧劇,議會吵吵鬧鬧,社會紛紛擾擾,整個香港淹沒在一片政治狂熱之中,既看不到方向,更看不到未來。

特首梁振英昨日出席立法會答問大會,反對派議員群起抗議,包圍、喧鬧、擲物,甚至連玻璃杯也飛出來,議事堂上亂成一團,結果答問大會還沒開始,反對派議員就集體拉隊離場,成為有史以來第一次。沒有最亂,只有更亂,這是繼上次答問大會史無前例腰斬之後的另一場鬧劇和另一個污點,堂堂立法會淪為鬥獸場,議員無風起浪,高官狼狽不堪,令人哭笑不得。

行政立法 惡鬥不已

有人形容,行政立法關係已瀕臨崩潰邊緣,可謂一語中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從當年前任特首曾蔭權爵士被擲第一隻蕉開始,立法會答問大會已變質變味,尤其是隨着社會愈來愈政治化,議會暴力愈來愈激烈,行政立法關係日益緊張,類似亂象更是屢見不鮮。為甚麼會出現這種不堪的局面呢?政府指摘反對派議員破壞議事規則,而反對派議員則批評政府漠視民意,大家都是義正詞嚴,其實,香港淪落到如此地步,雙方都有責任,政府施政混亂固然是主因之一,而立法會不務正業也是難辭其咎。

古人說,名不正則言不順。立法會答問大會本來就不倫不類,這是末代港督彭定康無中生有的產物,有人形容是英國撤退前為特區政府設下的「陷阱」,雖不中亦不遠。回歸前,港英政府強政勵治,港督說一不二,完全有能力駕馭局面,出席答問大會從來不會被議員羞辱;回歸後,特區政府東施效顰,保留了答問大會,結果卻是弄巧成拙,自取其辱。如果將港府比作一間公司,特首是董事長,政務司司長是總經理,出席答問大會應該是總經理的職責,何必由董事長親自出面呢?事實上,近年的立法會答問大會除了見到特首屢屢受辱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橘越淮而為枳,議會文化由英國首創,即使有吵吵鬧鬧的場面,也不會有如此不堪的一幕,不管官員表現如何,都會得到議會應有的尊重;反觀香港,立法會內烏煙瘴氣,立法會外群情洶湧,港府根本是動輒得咎,寸步難行。正所謂,大廈將傾,非一繩所維,中央政府不斷強調特首要愛國愛港,其實,特首孤家寡人,備受掣肘,再怎麼愛國愛港,終究無濟於事。

一國兩制荒腔走板,港人治港變質變味,行政立法惡鬥不已,將中國人外鬥外行、內鬥內行的民族劣根性暴露無遺,對此,特區政府有責任,中央政府責任更大。以前只有港督一人回英倫述職,如今除了特首要赴京述職,其他問責官員也往往應召上京,回來後才向特首傳達最高指示,簡直不成體統。紀綱一廢,何事不生,中央對港政策混亂不堪,寬嚴皆誤,由此可見一斑。

跛腳事小 癱瘓事大

一節見則百節知,行政立法互相扯皮,正是整個社會內鬥內耗的縮影。在剛結束的佔中公投中,主辦機構聲稱有七十八萬人投票,而今年的七一遊行人數更達到五十一萬人,證明目前的社會矛盾比○三年更惡劣,市民怨氣更大,尤其是政改爭拗趨於白熱化,香港有如一座隨時爆發的活火山,議會淪為鬥獸場何足為奇。怕只怕,倘若管治問題無法改善,政改找不到共識,勢必促使更多人上街,示威也勢必更加暴力,今次佔中預演只是牛刀小試,如果下次一百萬人上街,以及一萬人佔中,當局到底如何拆解呢?又如何清場呢?

最諷刺的是,現屆政府上台之初躊躇滿志,揚言「穩中求變、適度有為」,說得無比動聽,可惜有心無力。兩年過去了,當局究竟有甚麼作為呢?就以所謂施政重中之重的房屋政策來說,拓土建屋大計倒是不少,發展新界東北、填海造地、見縫插針、寸土必爭,到頭來卻是寸步難行,一事無成,未來十年建屋四十七萬個單位的大計只是畫餅充飢而已。其他經濟民生政策同樣是「推出一項、跪低一項」,三堆一爐方案、第三條機場跑道、發展大嶼山、成立創科局等等,都因為立法會拉布而一籌莫展。事實上,反對派得勢不饒人,攻勢一浪接一浪,工務小組拉布,財委會拉布,連立法會大會也拉布,導致大量議程「塞車」,政府施政固然陷於癱瘓,整個社會也陷入空轉。

顯而易見,面對反對派的全面狙擊,政府束手無策,只能被動捱打。更不堪的是,隨着政改爭議愈演愈烈,激進勢力抬頭,而中央政府又不願讓步,最終一拍兩散,香港勢必大亂,屆時港府如何維持管治,實在令人懷疑。港府經常被形容為跛腳鴨,實際上,跛腳事小,癱瘓事大,一個重度中風的政府即使不倒台,也只能淪為行屍走肉,苟延殘喘。回歸前國際傳媒預言「香港已死」,想不到應驗在今天。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魯迅這首《自嘲》詩恰恰是目前港府的寫照。行政立法惡鬥,社會躁動不安,當局霉運當頭,動輒得咎,還能要求甚麼呢?又能有甚麼作為呢?香港就像一艘漏船,在驚濤惡浪中載浮載沉,隨時有沒頂之災,七百萬人除了自求多福,只能望天打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