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新京報》上周六的封面設計饒有意味。封面頭條大標題是「習近平任中央國安委主席」,下面是圖片新聞,一張照片佔滿半個版,題目是「『冰嬉』預熱皇家廟會」,畫面上,但見皇帝在太監引領下滑冰出行逛廟會,一眾皇家衞士單膝下跪,正迎接皇帝到來。
編者應屬無心,但這樣一個版面,的確給人太多想像空間;正如該版大標題所示,上周,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和中央國安委兩個機構組成人員終於明朗化,不出眾人意料,習近平相繼出掌這兩個機構。十八大之後,歷經一年兩個月的醞釀和布局,中共權力交接和重構最終完成。習近平成為改革開放後,唯一一個集黨政軍大權,統管外交、經濟、改革、宣傳等事務的最高領導人。鑑於習所獲得的授權遠超他的前任,有輿論指習的影響力直逼鄧小平。他出任國安委主席,標誌着權力重構最終一道程序的完成,至此他一舉掙脫諸位元老和黨內各派力量的羈絆,徹底掌控中國,這如同龍袍加身真正登基,此時趁春節將至走出中南海逛逛廟會,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習近平上台短短一年多時間,能有今日的權勢,原因很多,但他自己有抱負、有主見、敢想敢幹、敢於堅持,卻是主因。十八大之後,習近平對內整黨治吏,對外大膽進取,對民恩威並施。相對於前任胡錦濤「嚴謹鬱悶的十年」、「無所作為的十年」,「守成頹廢的十年」,習近平展示了他迥異的執政風格。通過頒布實施「八項規定」、整「四風」,以及群眾路線教育活動,習近平向黨內同僚的懶政、庸政和奢靡特權之風展開了強硬攻勢;通過「老虎和蒼蠅一起打」,以矛頭對準前常委周永康的架勢,挨個收拾了其親信黨羽,習近平讓人相信,他力主的反貪腐決非走過場,而是要實實在在動真格。
通過遠撫美國、近逼日本、力壓南海,習近平完全拋棄了鄧小平韜光養晦的教誨,展示了強悍逼人的進取型外交風格;通過輕車簡從、改革文宣、接地氣、講人話、吃包子等親民之舉,習成功地將自己塑造成威而不怒、和而有性的「帶頭大哥」形象,他的民望達到了中共領導人的峰值;通過有放有收的輿論強力控制,習近平基本蕩平了異己之聲。
但是,威權、強權和集權的背後,卻隱藏着巨大隱患。如果習近平對權力掌控的欲望無止境,如果中共在實際承認習核心的同時,卻拿不出相應的制度來約束這位「新君王」,中國陷入「一個政黨、一個領袖、一個主義」的風險就會與日俱增。中國目前社會矛盾叢生,深水區改革難度很大,需要一位強勢集權領袖總攬全局,強力發動和推動。但集權的極端是極權,從集權過渡到極權,甚至濫權,很多時候並不能為人的主觀意志把握,沒有制度和體制制約,僅僅依靠自覺和理性,權力多數都不願被關進制度的籠子裏。
恰恰在此問題上,習近平着墨並不多。一年多來,人們看到的盡是他在固權和擴權,而在約束黨的一把手權力上,至少人們沒有清晰地看到他的努力。假以時日,制約「新君王」的諸位元老總會逝去,到時,現有的黨內各方勢力還能否對他有效牽制,不能不令人擔心。
所以,中共發展和實踐黨內民主,實現公開透明的黨內選舉,已經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