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來風雨路 悲情怨氣何堪數

三號風球,阻擋不了港人上街的步伐;滂沱大雨,改變不了港人求變的決心;粉飾太平,遮掩不了港人滿腔的怨氣。昨天四十三萬名市民參與七一大遊行,港人風雨同路,萬眾一心,以怒吼表達不滿,以行動摑醒港府,以雙腳走出困局!

人在做,天在看,港府管治無能,施政混亂,導致香江悲情處處,民怨沖天,連老天爺也看不過眼,為港人灑下淚雨,令這場遊行更添激情和悲壯。古代有天人感應之說,如今恰恰應驗在執政者身上,港府倒行逆施,激起天怒人怨,無異於為自己敲響喪鐘。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港人在惡劣的天氣下踴躍走上街頭,證明民怨已瀕臨爆煲,亦證明執政者的末日快要到了。

冒雨遊行 宣洩怨氣

歷史總是在不斷重複。○三年,香港遭受亞洲金融風暴與沙士疫症雙重打擊,經濟蕭條,失業率高企,滿街負資產,當局又不合時宜地強推備受爭議的二十三條立法,導致民怨沸騰,最後激發五十萬人上街將董建華拉下台;十年後的今天,經濟相對好轉,失業率不高,既沒有負資產,也沒有二十三條立法等敏感政治議題,結果仍有四十三萬人在三號風球之下冒雨參加遊行,對於現屆政府來說,這不僅是莫大的諷刺,更是莫大的恥辱。

人人心中有怨氣,個個眼中有怒火,參與遊行者來自各階層各領域,有基層市民,也有中產人士;有青少年,也有退休長者;有中學生,也有大學生;有打工仔,也有商人;有普通市民,也有公務員。遊行訴求應有盡有,有人要求真正普選,有人呼籲改善民生,有人抗議扶貧不力,有人反對擴建堆填區,有人不滿教育政策混亂,有人諷刺高官敗壞廉政與法治,有人譴責港府打壓新聞自由……儘管訴求不同,但大家的目的都一樣,那就是為了宣洩怨氣。

事實上,港府政策失誤,香港亂象叢生,社會兩極分化,已到了令人忍無可忍的地步。一方面百萬富翁人數不斷上升,一方面貧窮人口多達一百二十萬;一方面港府窮得只剩下錢,一方面基層市民掙扎求存;一方面大財團壟斷市場,一方面中小企走投無路;一方面高官權貴貪得無厭,一方面無殼蝸牛望樓興嘆。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香港深層次矛盾惡化,社會躁動不安,主要就是因為社會分配不均,貧富懸殊,基層市民固然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中產人士同樣苦不堪言。有位遊行人士慨嘆,以前只要肯捱便有希望,現時即使肯捱也是無望。這正是絕大多數港人的共同心聲,也是回歸十六年來的殘酷現實。

漢代賈誼《過秦論》指出,秦國以小小的地方,千乘之國的力量,取得天下八州,諸侯列國都要稱臣朝拜,經過一百多年才把天下合併為一家,把殽山函谷關當作宮室;不料只有陳勝一個人起來發難,秦朝竟然宗廟被毀,君主死在敵人手中,為天下所譏笑,這是甚麼緣故呢?「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執政者不施仁義,攻守的形勢便會馬上扭轉。強大如秦朝轉眼間分崩離析,二世而斬,證明任何執政者都不能胡作非為,漠視民怨,否則下場必定非常悽慘。

倒行逆施 自毀長城

一年前,梁振英政府帶着「穩中求變、適度有為」的施政理念登場,大有撥亂反正、振衰起敝的雄心壯志,不少市民抱着「聽其言,觀其行」的態度,願意給新政府一個機會,可惜一年過去了,求變淪為求亂,有為變成無為,不僅令人失望,而且令人絕望。這究竟是甚麼原因呢?難道統統歸咎於反對派的阻撓嗎?事實上,內憂甚於外患,雖然現屆政府想有一番作為,無奈管治班子濫竽充數,能力不濟,加上部分高官其身不正,醜聞百出,以致一上場便成為千夫所指,動輒得咎,寸步難行,無論是所謂重中之重的房屋問題,還是教育、醫療、福利、環保等等問題,無不搞得一塌糊塗,政策推出一項跪低一項,成為笑談。當局過去一年的最大「政績」大概就是不斷開空頭支票,成立一個又一個委員會,研究又研究,諮詢復諮詢,畫餅充飢,一味拖延。

最令人莫名其妙的是,港府是非不辨,敵友不分,竟然以莫須有罪名滋擾正義傳媒,製造白色恐怖,打壓新聞自由,手段之卑劣,與前朝政府並無二致。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港府眼瞎耳聾,與民為敵,自毀長城,如今落得眾叛親離、四面楚歌的下場,可謂咎由自取。說到底,港人紛紛走上街頭發出怒吼,連不少過去支持港府的市民也反戈一擊,不正是無能官僚逼出來的嗎?「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不管港府當初如何得到市民支持,也不管施政口號多麼漂亮,一旦倒行逆施,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當然,香港回歸十六年,亂足十六年,特區政府有責任,中央政府亦有責任。中央以為收回香港主權後便萬事大吉,對種種亂象視而不見,見而不理,終於導致今天的局面;而更不堪的是,中央先後為港人挑選的三個特首都不孚眾望,一個無能,一個貪腐,一個失信於民,只懂得添煩添亂,怎能不引起港人怨聲載道?隨着回歸時間愈久,港人對一國兩制的信心反而愈低,要求真正普選的呼聲反而愈高,豈是無因。

「盛事過後是蒼涼,悲情怨氣滿香江。」對於風雨飄搖的港府來說,七一遊行並不是最大的難關,隨着「佔領中環」蓄勢待發,更大的政治風暴還在後頭;而對於中央政府來說,二○一七年特首普選恐怕才是最難堪的時候。以史為鑑,可知興替,唐代杜牧的一番話,可供特區政府及中央政府認真體會:「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