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地、在香港,我最擔心的是中國幾千年人文情懷的喪失,代之以暴發戶式的功利、虛偽、商品化。因為一個國家的基礎是文化,且與本土歷史、社會自然生態千百年演變出來、積累下來的內容相結合。正如唐代,中國的定義是唐朝文化的範疇,不管種族、語言、宗教、居住地的差別。西方的羅馬帝國和帝國實體崩潰以後,虛體所包括的與天主教會相結合的,不管原來屬蠻族與否,都合流為一體,並且在今天體現在歐盟的一體化。
中國的人文情懷與歐西的文藝復興期性質相近,只是內容有所差別。中國人文情懷延續幾千年,淵源流長,或許來自中國人文情懷的特性少了許多歐西理性主義的亢奮、天主教會的宿命式外在決定論。中國人文情懷因此少了功利和商品化的傾向,有與天地契合的超乎度外的濃厚因素。在建功立業之餘,還感天地悠悠有愴然淚下的悲哀。也因此,中國人文情懷重人、重情、重物(自然之物),願退一步,能反躬自省乃至自嘲。
只可惜,在商品化的內地和泡沫化的香港,這種千百年來孕育中華民族文化的人文情懷正在急速喪失。中國有錢了,若亡了文化,國運也難長。
後記:梁啟華君是摯誠君子,是中國人文情懷的體現者,惜如李商隱所說「古來才命兩相妨」,英年夭折,也一周歲了。
謹借「老去蘭成」半闋《山花子》詞悼之:「風絮飄殘已化萍,泥蓮剛倩藕絲縈。珍重別拈香一瓣,記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