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公:《南周》和稀泥不是辦法

《南方周末》獻詞風波最終以一種和稀泥的方式暫告一段落。目前,表面看是該報的採編員工佔得上風,以庹震為首的廣東省委宣傳部作出了不再干預採編具體業務和流程的承諾,實際上,該報總編輯黃燦頂包被查處,以及庹震洗脫關係,都證明這場新聞從業者的抗爭,只是贏得了對方暫時的退讓。庹震和他的宣傳部未來還能以各種理由,隨時插手《南方周末》,和以往不同的是,他們現在只要找到並扶持一個代言人即可,庹震部長盡可在幕後遙控一切。

分歧矛盾依然存在

所以,這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抗爭,也是一場沒有改變事情任何本質的抗爭。說白了,就是《南方周末》忍受不了官方箝制,說了句「皇帝沒穿衣服」,官們一氣之下,搧了其一記耳光。於是《南方周末》就哭,掉了不少的眼淚,並以悲情打動了天下。官們迫於壓力,收回了打耳光的手,但那隻手卻還垂在那裏,隨時還能打過來。《南方周末》也給了官們面子,不再說「皇帝沒穿衣服」了。於是,皇帝繼續趾高氣揚地裸着,官們還是嚴陣以待地監視着誰敢再亂說話,百姓們也都閉上了嘴。在表面上,一切都恢復到和從前一個樣子。

但是,一件事最終沒有導致質變,不等於它就沒有發生過。透過獻詞風波,很多人看清楚了,從南到北,從上到下,明顯地是有兩個中央在說話,而且,他們的聲音還明顯矛盾對立。主張穩定溫和處理的聲音雖然贏得了暫時的勝利,可不等於未來它就能始終佔據優勢。獻詞風波和稀泥處理,證明沒有人願意裁判其中的對與錯,而基於穩定過渡考慮,當前更需要息事寧人,這才是如此處理最貼切的依據。這意味着,兩個對立的中央只是暫且的鳴金收兵,所有的分歧和矛盾依然存在,只要有導火索引燃,爆煲仍是必然的結果。

暴露當局愚蠢短視

問題的另一個層面,獻詞風波還放大了新聞管制中的對立本質。中宣部一個電話,就可以公然命令所有媒體,轉載沒有經過任何調查、完全憑藉主觀臆測和羅織莫須有罪名,就對《南方周末》橫加指摘污衊的社論,這不單證實了黨在管媒體,還證實了黨是以「強姦」媒體人大腦的方式在管媒體。一個《南方周末》被「強姦」引發抗爭,有些人就想以全國性的群體施暴,證明施暴的合理和必要性,並以此為鐵腕彈壓抗爭。如此無情的事實,擊碎了眾多新聞從業者的幻想,《新京報》戴自更的憤而請辭,道出了所有重壓下從業者的心聲。

更為可悲的,獻詞風波還暴露了當局愚蠢短視的思維方式。台灣藝人伊能靜僅因對風波發了幾條微博就被約請喝茶,再被網絡禁言。一個伊能靜,即使發言再有蠱惑力,對獻詞風波的走向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禁言一個伊能靜,卻會使台灣對大陸「敬而遠之」。北京對台的十年統戰之功,體現於一直淡化意識形態分歧,國保網監卻對此渾然不在乎,一次喝茶、一次禁言,就足以令島內識透大陸本質,並噤若寒蟬。未來兩岸政治對話,看來也只能無限期擱置。

經濟發展的必然結果,是公民意識的甦醒和公民社會的逐步建立,這當中,開放報禁和真正實現言論自由,是必經的歷史階段。獻詞風波暴露了黨管媒體和言論自由之間衝突的必然性,和稀泥只能暫時掩蓋矛盾,如果中共不能正視此問題,並拿出誠意去解決問題,未來此類衝突還將層出不窮,所引發的破壞力也將不可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