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虎嘯:傻子和聰明人各寫故事

一九四九年中華民國之蔣家王朝潰逃於台灣。五四運動的健將、剛剛就任台灣大學校長的著名學人、教育家傅斯年應邀題幾個字。傅斯年不假思索、揮毫寫下:歸骨於田橫之島。眾人見之,「頓生淒愴之感」。大家都是讀書人,知道「歸骨於田橫之島」的意思就是準備「以死」和得天下的「赤匪」相抗爭了。

田橫是秦漢之際的山東人,秦末群雄並起,田橫和劉邦一樣「牛高馬大」,齊國稱王。後來劉邦得了天下,派韓信把齊國打垮。田橫跑到山東一海島上。劉邦派人對田橫說,你來見我,大則封王,小則封侯,若不來,就不客氣了。

於是田橫帶了兩個人同去見時在洛陽的劉邦。走到距洛陽三十里最後一個客棧,田橫對兩位手下說,從前我和劉邦同為一國之君,現在他是天下之主,要見我,讓我當面俯首稱臣,我看就不必了。此處距洛陽不過三十里,快馬一忽便到,你們提着我的頭去,跟活着的我見他沒有甚麼不同,這樣不是很好嗎?說罷拔劍自刎。兩人帶着田橫的頭見了劉邦。劉邦大驚說,這不是我的本意呀!於是待田橫王者之禮厚葬。田橫下葬後,那兩個手下見使命已成,也自殺了。劉邦更驚,對人說,田橫真了不起,手下有這樣的仁人志士。我聽說島上還有五百名這樣的人,趕快幫我去請他們呀!消息傳到島上,那五百人知道田橫之死所為者何,也集體自殺了。這個島後來取名田橫島。這個故事流傳千古,影響深遠,砥礪了多少「死節」之士!彪炳青史。當然,在識時務的「俊傑」眼中,田橫和那五百人都是傻子。

只是,中國歷史上所有激動人心、蕩氣回腸的故事都是這些「傻子」譜寫的,聰明人寫出來的多是些可悲可憐可嘆可恥可笑可惡可氣可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