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公布的堅尼系數上升到零點五三七的歷史高位,在發達地區絕無僅有,香港社會內部的壓力到了危險的程度。堅尼系數只是用來量度貧富差距的一種指標,就算不看這個最新公布的數字,單憑日常的經驗和觀察,我們都不難得出相近的結論。
過去也有不少人質疑堅尼系數的代表性,事實上,任何指標數據都有一定的局限性。當香港的堅尼系數升到這個水平,就算有點偏差,也不能否認貧富差距的嚴重性。
過去國家領導人一再提醒,指出香港必須解決深層次矛盾,貧窮和貧富懸殊,相信就是領導人所指的矛盾。這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形成,政府沒有好好梳理,才弄出創新高的堅尼系數。
今年三月舉行的行政長官選舉,候選人之間的進退得失,也很大程度上跟貧富懸殊扯上了關係。梁振英早於前年即率先提出關注貧窮問題,並且主張盡快推行最低工資,其立場有助其民意的提升,對貧窮問題的立場和看法,很大程度上區分了兩位建制派候選人的政策取態,而在梁振英當選之後,順理成章要優先處理扶貧問題,而在公布新班子名單之前,已經委任了扶貧委員會的籌備名單,可以反映出梁對問題的重視。
社會推行任何改革或改變,都會遇到阻力,因為一定涉及利益的分配,改動現時的權力和利益的布局,就一定會有反彈,扶貧又或者減低貧富懸殊的改變也無例外。扶貧和減低貧富懸殊兩詞,過去曾交替使用,最初是用減低貧富懸殊,後來就改用扶貧,原因是怕觸動商界和既得利益者的敏感神經,要縮減懸殊,很容易予人拉上補下、劫富濟貧的感覺。被拉被劫的自然有反應,而最後把上面富有的省略了,只講扶貧,那算是在姿態上的一個妥協。
用語上的改變,可能會減輕一些疑慮,又或者在觀感上減低對富有階層的針對,政府只是濟貧而不是劫富。然而,資源總不是取之不盡的空氣和海水,要濟貧,錢從何來?自然又會想到上面的富有階層,上層的疑慮,字面稍作改動就可消除?
金管局前總裁任志剛發表研究報告,認為香港可考慮放棄聯繫匯率制度,結果引起軒然大波。任志剛隨後接受一份中文報章訪問時,評論的範圍已經遠超聯匯,並且對香港奉行審慎宏觀經濟政策,特別是財政紀律表示憂慮,他並且把民主、民意、民望和民粹互相關聯起來,甚至明言,希望香港不會滑落大政府、財赤持續、公債嚴重、金融崩潰、貨幣危機這個深淵,任志剛差一點沒把希臘這兩個字用上!如果把堅尼系數惡化到歷史新高作為背景,梁振英重點扶貧和任志剛對財政紀律的擔憂作為對立面,就可以看到矛盾所在。
任志剛的警告不能視為其個人的憂慮,這代表了部分商界人士的看法,但無論在數字的表達和現實的觀察,都可以看到貧窮問題的嚴重性。民主選舉不會製造財富,卻會重新分配財富,成功的民主國家,不會只講民主而不講商業發展。換言之,政黨不會殺雞取卵。香港面對全面普選,從現實出發,貧窮問題不能不解決,更何況這也是道德上的政治承擔。商界面對扶貧不必反應過激,這是發展民主的必然後果。任之言不是全無道理,卻有點誇張,因為香港距離財政崩壞的危機還很遠,而且是從極端中調整。與其負面靠嚇,不如正面提出香港健康財政和社會公平的均衡點,這討論比只講極端有意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