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令本來寂寂無聞的石崗菜園村頓成焦點,雖然爭取「不遷不拆」不果,但終獲「特事特辦」,獲高價收地賠償;同期會被清拆的屯門紫田村,逾百村民同需放棄居住數十年的居所及痛失三代回憶,不過至今仍有廿多戶村民未能與當局達成共識。正當人人以為是村民欲獅子開大口,要爭取最大賠償,其實他們關心的是安置問題,他們爭取的是合理搬遷津貼,收地呎價只是次要。
「如可解決安置問題,呎價多少並非最重要。」一九八○年隨夫搬入紫田村的馮太,一生最快樂的回憶都在村內,三代同堂,絕無「食完飯各自返房」的冷漠。馮太與奶奶當年更一份工兩份打,「我返早佢返晏,佢買餸時我煮飯,以前仲要一齊執柴生火。」婆媳曾被誤當母女,奶奶已去世,現只留下兩人在村內生活的片段及發黃的照片。
自從公布了紫田村興建公屋計劃之後,地政處清拆組有人勸她將一家六口分三戶申請,二子夫婦及長子三子分別獲分配兩個公屋單位,正當馮太與丈夫等候上樓之際,其夫於今年四月突然因病去世,由於其入息已經超出了申請單人公屋的入息上限,不獲編配公屋,反建議讓她入住中轉屋,「求其逼我入中轉屋就當安置咗,咁一年後要搬又點算?」「我唔係要不遷不拆,更加唔係要你送間私人樓畀我,只係好簡單想有個安身居所。」
「政府有證據顯示我租地廿年,為何只得零賠償?中小企就是如此被政府欺壓。」村內有租戶住了兩年可獲六千多元的搬遷津貼,但是曾先生租地廿年設廠,卻得到「零」賠償。九○年曾先生與拍檔劉先生在紫田村開設纖維廠,當局一直有他的紀錄,不過卻以寮屋管制及清拆政策中的「非1982年登記」為由拒絕批出搬遷津貼。
曾先生已急覓廠房,不過由於大部分屬大型器具,單搬遷費已要數萬元,成本好高。曾慨嘆,港府聲稱會扶助中小企,其實是一直打壓,另亦因擔心會遭突然收地,過去數月一直不敢接大額定單,前後損失不菲,「呢度係我第一次做生意嘅地方,過去咁多經濟難關都過到,今次都會咬緊牙關。」他認為政府既然按政策不給予搬遷補貼,為何多年來又准其設廠。
「政府有心刁難,提出無法達到的條件,才願意賠償!」按寮屋管制及清拆政策,一九八二年的登記是關鍵。即使黃先生早於一九六九年已安居於紫田村,仍不獲任何搬遷和特惠津貼。原來翻查登記資料,當年的登記居民竟為六名陌生人,「明明係我阿爸擁有業權,我哋都唔知喺當年點做普查。」他不排除當年有人拍門尋人不果便在普查名單上胡亂填名。
黃直指普查出錯,但他卻要自行提供三十年前已在紫田村居住的證據,「三十年前?你仲會保留當年的水費、電費單嗎?」他遍尋銀行、警局、學校等地,也無法找出一九八○年的證明,銀行最遠的紀錄只去到九○年。他曾向處方反映,要找相關證明非常困難,但對方卻置諸不理,「鄰居可以證明我住咗咁多年,但政府只會要文件,不要人證。」
「都未傾好,處方就強行封屋。」不甘被欺壓的何先生,十多年前因工作關係搬離紫田村,並將村屋出租,至○八年公布收地計劃後,其租客答應搬走,並領取政府的六千多元搬遷津貼,但何先生卻一直未與處方達成協議。
不過月初,處方突襲封屋,將空置單位,爆玻璃、噴油漆、落鎖鏈,連帶幾戶未肯搬出的單位亦遭殃及,「有一間屋係個老人家嘅,佢返嚟開唔到門,報警都冇用,最後地政處知道理虧,先肯畀番條鎖匙佢。」何不忿政府一邊話暫緩收地,一邊就以卑鄙手段封屋,外間還以為是村民無賴,欲討高額賠償。
文:龔蕙芝 圖:甘偉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