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眼中,電影是夢工場,讓人們可以發表心中所想,或擺脫現實枷鎖,進行一場又一場影像實驗,包括利用剪接技巧濃縮時間、改變故事演進的先後次序,探討不同敍事方式的可能性。正如近期公映的港產片《G殺》,作為第3屆「首部劇情電影計劃」專業組的得主,又分別於兩大電影節參展,已夠話題性,更特別的是,導演李卓斌透過非線性敍事的剪接手法,分享自身價值觀,耐人尋味之餘,還反映了當下香港所面對的複雜困境。
「電影是一種永恒的藝術,可以傳遞思想和價值觀,亦是引發思考的媒介。在香港,大部分人對成功都有一套相似而既定的想法,情況十分單向,反而在電影世界裏,有着各式各樣的價值觀,像經典電影《搏擊會》和《迷幻列車》,都令我吸收到不同人的思想和執念。」喜歡跟別人分享自身想法的李卓斌,曾熱衷於漫畫創作,及至中學時代,受電影《無間道》的影響,加上數碼相機興起,開始愛上以鏡頭說故事。第一次是跟朋友合作拍攝一段自導自演的短片,以殺手為主題,只有49秒,之後又製作了前傳和後傳,慢慢感受到電影的魅力。後來,李卓斌參加了電影專業培訓計劃,並順利入行,不但積極創作短片,也曾擔任多部電影的副導,2010年更參與了史提芬蘇德堡作品《世紀戰疫》的香港拍攝部分。
鏡頭能改變空間和距離,剪接則能打破時空限制,而在李卓斌眼中,剪接更是一種再創作的藝術。「很多人不太了解剪接的重要性,但透過剪接,將所有片段重新組合,可令電影呈現出另一種版本,跟原有劇本出現一定程度的差別,也可以控制觀眾接收內容的次序。正如Christopher Nolan的《死亡魔法》與《蝙蝠俠:俠影之謎》,均採用了一種非線性敍事的剪接手法。」事實上,早於2009年,李卓斌創作的短片《潛入戲院》,已採用非線性手法敍事,內容圍繞戲院加價,以兩個電影人的生活切入,探討港人的生活壓力。2011年參展鮮浪潮的《網絡欺凌》,則以兩位受害者的角度出發,透過段落式的敍事,探討起底等網絡問題。至於《G殺》則是集大成之作,結合了非線性和段落式兩種敍事手法。
《G殺》是由一宗離奇的人頭命案揭開序幕,每個段落都用一個與「G」字有關的東西開始,透過資優女生、憂鬱音樂家、自閉症天才、狂性刑警、妓女後母、斯文教師、流浪狗等貼地角度,勾勒出錯綜複雜的人和事。「當初我們想找一個能夠代表香港的符號,而HKG是香港某一方面的簡稱,跟我們希望展現的狀態息息相關,所以影片用了『G』字來串連故事。」李卓斌認為,香港是金錢之都,利益和包裝總是比內涵重要,愈來愈少人會欣賞事物的本質,因此他要透過《G殺》中發生的故事,告訴大家這城市的「常態」已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人文關懷變得冷漠,偽善的權貴處處壓迫,價值觀被扭曲亦變得不再稀奇……希望以新世代的視野,回應這個不停轉變的社會。
撰文:吳俊賢
部分攝影:盧展程
場地提供:Eaton H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