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理髮廳情繫紅磡

天星碼頭、囍帖街、同德大押……因為「重建」與「發展」,不少特色舊建築逐一消失,換來一棟棟冰冷的高樓,令人感慨。

本地樂隊「新青年理髮廳」的3位成員,眼見香港這個家慢慢變得面目全非,遂以不同類型的創作和演出,跟觀眾懷舊一番;早前3人趁首張專輯剛剛推出,回到他們的「起點」──紅磡,嘗試在這個仍是「發展中」的社區,尋回這幾年香港失去的風景和人情味。

一切由讀書年代開始

3年前,歐陽和發仔因為讀書關係,曾在紅磡生活了一段時間,好友Showroom亦不時在紅磡出沒,3人在區內留下了不少腳毛,歐陽說:「那段日子,我們會在麥記討論功課、夜晚到餐廳食消夜打躉、與朋友Jam歌、和女朋友行海旁,期間認識了不少人,亦發生了很多事。記得有次我們趁8號風球到海旁追風,期間我的眼鏡被大風吹跌,無法繼續前行,Showroom見狀,立即拾起被大風吹跌的圓形透明燈罩套在我的頭上,令我整晚像太空人一樣在街上游走……雖然這些生活很無聊,卻是快樂的回憶,也令我們不知不覺間與這個地區建立了關係。」畢業後,3人仍不時重遊舊地,歐陽會在舊區尋找創作靈感,發仔喜歡穿梭老店,感受舊區獨有的氛圍,Showroom更於去年搬到紅磡居住,閒時在寶其利街的天光墟「尋寶」,他說:「很多人以為天光墟只有損壞了的二手物件,但其實這裏亦有不少寶物,大部分東西也只售十多元,只要稍經修理和翻新便可使用,還帶有一種復古味呢!」

舊區可愛在於人情味

今年1月,在59年來最寒冷的那一夜,Showroom於工作後回家途中,看見一位婆婆在翻垃圾桶,於是他走到附近餐廳買了一碗熱粥,打算送給婆婆充飢暖身,但折返時,婆婆已經走了,他惟有在附近找一會,當重遇那位婆婆時,才發現原來已有其他人為她送上食物!Showroom說:「在這裏,很多人會默默地幫助有需要的人,或許這正是舊區可愛的地方。」對新青年理髮廳來說,紅磡是一個充滿人情味的地方,發仔說:「在舊區生活,每日也會見到相同的人,很容易變得熟落,人與人之間有一份信任。」歐陽更笑言,在舊區士多買飲品,即使忘了帶錢,老闆也不會介意,改天再付就可以了。

與清拆後再重新建成的「懷舊」商店不同,現時紅磡仍保留了不少老字號,諸如洋服店、戲院、玩具店,還有提供漫畫租借服務的「合成書局」,Showroom說:「小時候,我經常會租漫畫,亦會在書店內跟友人交流心得。但自從平版電腦愈來愈普及,很多人選擇網上閱讀,租書店真是買少見少。」

樂隊名字源自舊舖

除了地舖,紅磡的舊式唐樓也隱藏着各式各樣老店,包括跟3人甚有淵源的「新青年電髮廳」,歐陽說:「當日我們在對面的茶餐廳商討組織樂隊事宜,偶然間看到了髮型屋的招牌,被其歷久常新的感覺吸引,樂隊的名字亦由此而來。」

由一條狹窄昏暗的樓梯拾級而上,即可到達位於1樓的「新青年電髮廳」。店外掛着舊式髮廊旋轉燈,推開玻璃門,太空艙型電髮器、多功能理髮椅、骨梳、剃刀、舊式收音機……構成一種古樸的氛圍。當了40多年理髮師的店主張伯伯,今年已78歲,但仍會每天風雨不改地開店,只為了跟認識多年的街坊見面,他說:「今年是最後一年了,這座大廈落實年尾進行翻新工程,大部分店舖都要搬走,我亦打算退休了。」這天,3人在理髮店即席演唱了《隨風》,並將此曲送給快要退休的張伯伯,希望他能夠「忘掉今天幾多歲」,繼續享受隨風的生活。

借歌聲揭示我城原貌

離開理髮廳,回到繁忙的大街,不難發現很多唐樓已經過翻新,還有大量興建中的豪宅地盤……看來紅磡亦敵不過時代洪流,發仔說:「每個城市都需要發展,但發展模式應由下而上,並非由上而下。其實每個社區都會慢慢發現其需要與不足,相應的店舖或建築會應運而生,為當地人提供更好的生活。可是,近年紅磡的發展是一種由上而下的政策,舊有建築被拆走或改裝,插入多幢豪宅,還有大型連鎖店的進駐,原有居民不但沒有任何得益,更令整體租金上升,增加了生活壓力……」

要認識一個城市,最好方法是前往舊區探索。過去兩年,新青年理髮廳創作了《這個家》和《連麥記都執笠》等關於社區的歌曲,更舉行了「香港巡迴演唱會」,透過在不同場地進行演出,引領大家認識舊香港——試過在唐樓天台開Show,讓聽眾體驗無Lift搭的生活;又試過到廟街歌廳「賣唱」,還到過傳統冰室、荒野舊校、深水埗賓館,從不同角度探索我城的本來面貌。

撰文:吳俊賢

部分攝影:盧展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