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我訴:我在大坑西的日子(下)

昨日談到,97年回流香港,到世伯於大坑西新邨的家暫住。4名大漢抬着大行李箱跑上8層樓,打開大門,大家都呆了。

那是一個相當破舊的單位,屋內家具齊全,但全部鋪上一層厚厚的灰塵,相信世伯已有多年沒有居住。時為夏日,我們汗流浹背,欲開啟冷氣,壞了。屋內只剩一燈泡可亮着,幸好,還有水和電。

其後,我更發現另一大問題,原來連熱水爐也失靈!當時袋中只有數千元,準備要作長期抗戰,別說買一台新的,連修理費也不願意付。

老友問:「你真的要住在這裏嗎?」一下子出現如此大的轉變,他們怕我未能適應。雖然我也有點愕然,但首日回港追尋理想,豈能就此打住?於是我挺起胸膛的說:「男人大丈夫,有甚麼可怕?」

如是者,正式開始我在大坑西的日子,除了每天要徒步上落8層樓外,夏天,頂樓的單位分外熱,我只靠一把舊風扇度過無數個酷熱的日與夜;冬天,要冒着嚴寒,跑到洗手間沖冷水浴。對我這位嬌生慣養的「少爺」來說,每一天都是大挑戰。

最記得一次,由於連夜失眠,身體日差,一天早上,赫然發現自己全身抽搐,情況極之不妙,惟有拿起電話,人生中第一次召救護車。兩名救護員好不容易來到我的單位,顯得「上氣不接下氣」,還說:「嘩,真係甘!」後來,他們還要抬着我回到救護車。

大坑西也有其可愛之處,環境很幽靜,街坊鄰里都很友善,對面的南山村「冬菇亭」,更是我時常覓食之處。我在那裏居住了近一年,如今偶然經過,仍會駐足回味一番。那是人生中最難忘的一年,每天與貧窮、環境、天氣、病魔等搏鬥,一切只因兩個字: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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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偉恒•導演及電台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