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恒我訴:口下留情

香港人最喜歡評論,朋友聚會,不是評論某餐廳的食物,就是評酒店、服務、劇集、電影……(最後通常是評人),無他的, 不費吹灰之力,讚一間人所共讚的餐廳,彈一齣人所共彈的電影,便可凸顯自己(所謂)的品味。

早前出席某聚會,新知舊雨共坐一枱,當中有圈外朋友,也有些是創作人。相對2、3小時,總要找些話題,於是有人開始談論最近上畫的電影,焦點也慢慢落在某一電影上,在座各人,口徑十分一致,有彈冇讚。既然找到「共插」對象,便有幾盡說幾盡,導演、劇本、製作,大家愈踩愈起勁。

有人問我:「你不是也當了導演麼?你有何看法?」我慌忙搖頭,表示沒有甚麼要發表。首先,我沒有看過該電影,自然沒有資格評論;更重要的是,自己當了導演之後,深深明白到「講就天下無敵」這回事。一套電影,由醞釀到「獻世」,當中經歷無限的工序,過程中又必然遇上數不盡的困難和限制,箇中滋味,恐怕只有幕後人才能明白。

觀眾買票入場,是名副其實的消費者,自然有權指指點點,他們亦毋須體諒幕後究竟面對甚麼難題,他們只需要判斷是「好看」還是「不好看」,花的錢是「值得」或是「不值得」,然後用主觀的理由去支持自己的看法,說到底,這也無可厚非。

但如今,我不再是一位純粹的觀眾,批評可以很容易,但我又能否保證自己不會犯相同,甚至更低級的錯誤?有時看到某些場面的處理,反而會同情導演和劇組必定面對某些掣肘:冇資金、冇時間、演員不在狀態、器材「火力不夠」等等。為免將來自打嘴巴,被人笑「識得彈,唔識得拍」,我還是「口」下留情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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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偉恒•導演及電台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