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當關:「新不如舊」?

坊間對本地流行文化的評論,每每常見「新不如舊」的感嘆:「你看我們那個時代產生幾多優美的經典呀,現在的人都不知道在寫甚麼拍甚麼唱甚麼」;又或者認定今日新人的東西必難超越從前的巔峰之作,與其花心機發掘新出現的好作品,我不如重看舊的好了。

誠然如果以市場狀況來說,香港的流行文化威力確實遠遠不如往昔。但是這涉及了太多創作以外的客觀因素,包括市場(包括外地)的改變,傳播科技進步帶來不同的消費甚至觀賞習慣等。就算今日流行作品受限於環境,沒有了從前的影響力,假如純粹以作品質素較量,真的如此今不如昔嗎?或者退一步講,真的有這麼大的差距嗎?

我認為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每當人們回憶舊日作品,那印象其實有偏差。常見的說法是過去經典作品眾多,但事實上經過歲月的淘汰,大家都只是記着最好那批作品,更多更大量平庸之作甚至劣作,沒有人會刻意記着。(也許少數的文化研究者,或者一些特別狂熱的Cult Followers會例外吧!)

另外除非是在進行很嚴謹的文化世代研究,否則一般人心目中所謂「舊時代」、「舊作品」,是個很籠統的劃分,往往橫跨了5年、10年甚至更久,有時不自覺把好些其實相隔頗遠的作品,都囊括在一塊成為「那一堆經典」。這兩種效果結合起來,我們對舊日經典的印象其實非常「濃縮」,拿來跟現在作品的水平比較,自然更容易傾向「崇古貶今」。

還有另一個現象,是今日「經典」一詞的氾濫,這在網絡上最常見,「經典」二字很容易脫口而出。曾經流行一時的舊作,事實上質素未必真的很高,但它令人聯想以前的美好時代(誰不懷念青春呢),這種附帶的感情價值本身沒錯,卻不應該也帶進新舊作品的比較評論中。

(本欄逢周一至周四見報)

網址:www.facebook.com/jozev1969

喬靖夫•流行小說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