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辣辣順德生滾魚粥

有言粥、粉、麵、飯是我國飲食界「四大發明」,當中以粥居首位,可見粥對中國人多重要。在中國不同地區生活的人,更因應居住地方的食材,鑽研和創出獨有飲食風味,即使是一碗粥,在不同省份都有不同煮法及味道,甚至連名稱都有出入。如北方有小米粥、江浙的泡飯等。在芸芸粥品中,本公子最喜好順德生滾粥,其大多以鮮魚湯煲粥底,再將魚生滾,每啖帶有魚香鮮味。早幾天天氣稍涼,我就在晨早吃一碗鮮魚粥作早餐,暖在心頭。

講起粥品,翻查家中舊書,發現中國人食粥的歷史有3,000年之久,自魏晉時代,中原人已對食粥極講究。古人更認為粥水不但飽肚,更有養生之效,宋代陸游有90餘歲高齡,其一篇《粥記》,就勸人每天食粥,唔通粥真係有神奇效果?

順德以生滾粥聞名

南方盛產稻米,所以廣東人最擅長煲粥,白粥、油條大概成為廣東人早餐的代名詞,順德的食粥文化更是無人能比。有云「靠山食山,靠水食水」,順德物資豐富,到處皆是江河,全個順德30萬畝魚塘,年產逾3億斤魚,到魚塘隨手撈一條又肥又大的鯇魚,自己食之餘仲足夠外銷賺錢,順德人自然捨得食兼講究飲食!不過他們不會餐餐食魚翅鋸鮑魚,反而愛吃家常的,吃的不求矜貴,卻在真味,即使食粥,都嘴尖過人。順德生滾魚粥便享負盛名。他們不只將魚片掉進粥裏煮熟了事,會把煲過一次的米渣磨爛再放回粥內翻煲,再用充滿米香的粥水來灼魚片,簡單的煮法既不會掩蓋魚的鮮味,粥底亦愈滾愈甜,正正體驗出順德人「人間有味是清歡」的人生哲學。

相信現在好少人這樣煲魚粥了,現在就連吃碗有點魚鮮味的魚粥都難!歸根究柢,靚粥底唔易熬,閒閒哋需要幾小時。有幸家父都算識食,本公子自小已隨他吃過好味的生滾粥。其中一家是旺角的妹記,想當年它還是在旺角街邊擺鐵皮大牌檔,現在已搬上街市熟食中心經營多年。早幾天特地再訪妹記,重拾當年滋味,還與其第3代主理人蔡先生閒聊幾句,知道他是順德人,我當然不放過任何機會,找他談談靚粥的秘密。生滾粥最重要是粥底,蔡先生謂巧妙在於用魚湯底煲粥,因這裏有地理之利,他們每天凌晨便會到樓下街市的海鮮檔取海魚,以大量鮮魚熬湯再煲粥,真材實料,令粥底味道鮮濃,並帶有稠滑的骨膠原口感。

銅煲爆鮮魚

至於綿滑富米香的秘密,則與煲煮時間及米有關,妹記老闆每天凌晨12時開始煲粥,熬足6小時後,米花爆開,魚味愈煲愈出,粥入口米綿細滑。所用的米亦講究,新、舊絲苗米以1比1黃金比例混合,舊米米質較結實,需要較多時間煲,出來的粥較爽身不糊口;新米則能增加膠質,令粥水不稀身,取得平衡。不說不知,妹記更採用傳統方法,在新、舊絲苗米中加入腐竹煲煮,令米煲起來更香滑和不黏底,難怪品粥時每口都吃出綿滑效果。

至於魚呢?順德人最識「物盡其用」,一條魚可以由頭食到尾,而且不會過度烹調蓋過其鮮味。妹記的張師傅同樣是順德人,深明這道理,做魚粥也非常耍家,鯇魚在樓下街市即取即劏,魚腩、魚骨、魚嘴、魚片、魚脊骨等統統都是煮粥好材料,更用傳統生滾方法帶出魚鮮味。見他手執傳熱快的銅煲,收到柯打,即加入少許油、大葱及鮮魚以銅煲爆香,去除腥味兼加添甘香。擁有30年經驗的張師傅駕輕就熟,一輪火光,不消兩三秒便將魚爆香,再加入靚粥滾一會,一碗熱騰騰的正宗魚湯生滾粥已送到面前,既有火候,又不失鮮蹦活脫的魚味。

魚粥多變化

順德人對粥水素有偏好,除生滾魚粥遠近馳名外,另一食法就是考工夫的拆魚粥。拆魚粥有兩種地道的煮法,一是鮮魚片粥,把魚起出魚肉,再放在碗底用滾燙的粥把魚片燙熟,魚肉沒有腥味且保持鮮味。我則在佐敦的順德村煲仔生滾粥試過另一種食法,該店是先把魚煎香至外脆內嫩,用人手拆肉起骨,將魚蓉與勝瓜同煲,真係成擔心機。這家人的生滾粥也不比妹記遜色,魚粥出色之外,田雞粥奄仔蟹粥都堅持即劏即滾,難怪晚晚爆場。

還有一款順德粥品,令本公子品嘗過後回味無窮,就是粥底火鍋。近年這食法更在香港大行其道,以粥水作「湯底」,又稱「無米粥」,將配料(通常是魚)放在粥水內一汆即吃,在清淡粥水襯托下,配料嫩滑,又不減鮮美,更多了一份甜甜米香。每次想起來,本公子都會到灣仔的新九記大擦一頓,小店把磨好的米漿放進粥水,米香特別濃;除了灼魚,黃油雞也是極品,雞肉嫩滑,雞鮮中還帶酒香,每次吃罷都倍感飽「粥」。

檔案編號:025

偵查地點:各大順德生滾粥店

偵查結果:生滾粥一字曰「鮮」,鮮魚湯底帶出粥的底蘊鮮味,加上新鮮河鮮作配料,簡單煮法也能鮮甜無比。

菜公子PROFILE

識飲識食翩翩公子,吃盡天南地北,練出一張刁嘴。經常食客三千,宴請邀約也樂意奉陪,但從不賣帳,孰優孰劣一針見血。願與知音人在格子上談美食,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