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全國經濟研究局確認,美國始於○七年十二月的經濟衰退,於○九年六月結束,衰退歷時十八個月,是二戰後美國最長的經濟衰退期。這份報告一是因為機構是研判美國衰退的權威,一是因為大滯後所有研究數據已是板上下釘的事實,結論無疑是篤信不二。藉此宣示的話題,總統奧巴馬承認經濟不景氣的漫長,國民生活陷於困苦。
衰退結束的結論,一年前肯定是天大利好,在今天何異於噩耗?因為上一輪的衰退去年六月結束,一年多來經濟雖經掙扎而仍舊難振,恐防是步入稱為「二次探底」的再度衰退進程。期間職位持續流失、GDP及家庭資產淨值仍未收復失地,衰退結束只是數據現象,經濟現實的痛苦仍是縈繞不去,才是真實的感受。
這個結論對美國決策當局來說,亦可肯定並非是突如其來的。早在今年六月,聯儲局議息聲明就變調:從之前的「復甦仍在鞏固」變為「經濟正在復甦」;「新屋開工略有增加但仍低迷」變為「新屋開工依然低迷」;「金融市場仍在支持經濟增長」變為「金融市場對經濟增長的支持作用有所減弱」。事後議息紀錄顯示,聯儲已向下修訂今年GDP的預測,並做好準備推出刺激政策。美國經濟的真實,比官員口頭表述的糟糕得多。
早前,一眾專家學者還在爭拗「二次探底」的可能,現在看來,以全國經濟研究所提供的定義,自去年六月衰退結束,以後任何衰退都被認為是新一輪衰退。「二次探底」的爭論及擔憂,正在演變為事實。聯儲準備繼續拋出量化寬鬆的政策,顯示美國銀行的信貸仍處於呆滯狀況,這將導致樓市轉冷、消費疲弱、庫存積壓,甚至引發通縮的擔憂。已有投行將經濟預測放緩指向明年,顯示持續看淡的取態。
隨着去年中結束衰退的定調,將徹底改變市場對經濟的預期,大大減少了對「二次探底」的懷疑,將民眾對經濟的信心進一步帶向谷底。這種情況強化了推出「非常規」貨幣政策的基礎,聯儲局可以擇機將商銀的超額準備金利率,由目前○點二五厘降至零;亦可以就基準利率維持歷史低點,給出更長時間的訊息以影響市場預期;還可以更多購買國債、抵押貸款證券等流動性工具。
美國這種應對成為勢所必然的時候,不難預測世界重現那種利率長低、資金橫流的情景。與此同時,還將極大干擾新興經濟體的貨幣政策自主,這種影響在香港和內地尤為突出。鑑於香港和內地以樓市為標誌的資產泡沫,已經成為棘手的難題,美國的政策異動可能使這種情況,變成久拖不決的問題,深深阻滯兩地經濟結構調整的進程及成敗。
這樣的關連就如專家所言,是美國生病吃藥,其他經濟體無美國那樣的病,也跟着吃那樣的藥。顯然會增加國際金融市場的混亂,以及政策實施的兩難。去年衰退結束的結論出台,不僅美國「二次探底」的預期改觀,新興經濟體金融的預期也會改觀,由資產泡沫到匯率、通脹,都勢必形成對經濟的干擾,而且這種干擾可能成為與政策持久的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