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虎嘯:史學家捲峰層內鬥

一九六八年十二月十八日,有馬克思主義史學家之稱的老革命翦伯贊在文革中被反覆批鬥,夫妻雙雙服毒自殺,至今五十年矣。比起那些國家級革命元老,翦伯贊的地位和名氣,大概是得不到官方有甚麼紀念活動的,何況現在當局對文革已頗為「敏感」,據說已在教科書和「輿論導向」方面盡量低調,不那麼「深惡痛絕」了,甚至有人還要「重新審視文革」,挖掘它有甚麼「正面積極的意義」了。

翦伯贊革命資歷甚老,上世紀三十年代秘密加入中共,一邊在劉少奇領導下從事中共「地下工作」,一邊在學術方面以馬克思主義研究中國歷史,著述甚豐。中共建政後更十分活躍,他雖然是我黨「馬克思主義史學家」,但一些思想和觀點並不合毛皇帝的心意,有「政治不正確」之嫌。

一九六五年,毛皇帝發動文革,對身邊幾個筆桿子說:「一些知識分子,甚麼吳晗啦、翦伯贊啦,愈來愈不行了。」毛皇帝稱,「我的意見,還要打倒甚麼翦伯贊呀、侯外廬呀等等一批才好,不是打倒多了。這些人是資產階級、帝王將相派。」毛還說,「吳晗和翦伯贊等人是共產黨員,也反共,實際上是國民黨。」

毛皇帝為甚麼這樣痛恨翦伯贊呢?只因思想觀點問題嗎?看來未必,大概翦伯贊本人應知謎底。原來,另一位早年和翦伯贊政治背景、學術道路類同、關係密切的中共史學家呂振羽,在一九六三年參加完一次學術研討會後被秘密逮捕,要他「作證」一九三五年「國共兩黨談判合作抗日」時,劉少奇「充當內奸」。當年翦伯贊和呂振羽都是劉少奇線上的人,呂振羽被審訊八百多次,堅決不作偽證。文革中,翦伯贊也被「中央專案組」連續逼供,要他為劉少奇作「內奸」偽證,翦也堅決不作。

看來,毛皇帝早在一九六三年就為打倒劉少奇尋求突破口,受難者是黨內史學家,然而他們都是硬骨頭,有古風,以他們的史學知識和黨內經驗,當然知道自己被整,實乃捲入了峰層內鬥,這樣的悲哀古今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