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之後,在建立社會主義、打倒帝國主義、解放全人類的共同追求下,中共和北韓的勞動黨在抗美援朝戰爭中結下「鮮血和生命凝成的戰鬥友誼」,然而後來因為國家利益及意識形態的分歧,數十年恩怨重重,北韓在攻訐中共時,仍會端出意識形態的「批判武器」,把北京視為「社會主義的叛徒」,而北京早就不與平壤搞甚麼「主義之爭」也。
翻翻歷史就知,朝鮮人比較「執拗」,喜歡爭辯,這可能和「民族性」有關。返回五百年前,我大明朝和朝鮮李氏王朝關係甚好,其乃我藩國,要遵朝貢之禮,李氏王朝的「意識形態」、「治國安邦」都受我大宋朝程朱理學的薰陶,奉為「指導思想」。不過,到了明朝萬曆年間,同為儒家的王陽明心性之學興起,朱子學說式微,一日大臣魏時亮在朝堂上提出「王陽明同祀孔廟」,身着明朝衣冠的朝鮮使臣李承楊「真不當自己是外人」,十分憤怒,痛斥魏時亮為「邪臣」,是「不忠不孝、欺君罔上」。在他看來,「尊陽明」等於「貶朱子」,是要摧毀國家「道流」,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宋代程朱理學和明代陽明之說只是儒家學術流派,一個崇「理」,一個講「心」,死不了人,也亡不了國。中華朝野不把這種分歧當回事,誰興誰衰、信誰不信誰無關宏旨,可是咱們的朝鮮兄弟就是非要爭個明白不可。
李承楊之前,另一朝鮮使臣尹根壽,一到中國就「捉住」篤信陽明學說的國子監學正陸光祖「激烈辯論」。還有一位朝鮮使者許篈,山長水遠進京途中,但凡見到穿長衫的讀書人就要問問對王陽明的看法,且只許說不好,否則就要辯個清楚,還罵你「固滯鄙賤」!
此「認死理、強爭辯」之古風煞是有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