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七公:歐洲一體化利弊迷思

英國公投贊成脫歐,一石激起千重浪,歐盟是否一個成員們早走早着的機構,各方議論紛紛,合則兩利的硬道理也突然變得脆弱起來。

農業補貼 引發爭議

舉個大家可能不太留意的例子。歐盟一四年宣布加強管制香水,一五年起業界禁用三種或引起過敏的香水成分,多款行銷全球的國際品牌香水受影響,隨時因改變配方無法重現「原味」,被傳統擁戴者離棄。歐盟堅稱新例是為維護消費者,另方面,業界埋怨歐盟每事管太專制,小事化大,逼業界冒着失去傳統客路的風險更改配方。這場散發濃烈火藥味的香水配方風波,反映歐盟推動政經一體化採取之大大小小措施,不免與傳統和地方特色相牴觸。

歐盟目前實施的農業補貼制度,不利部分成員國維持傳統。全球各地央行猛印銀紙,熱錢追逐有形資產,加上糧食供應愈加緊張,投資農地回報率大增。歐盟補貼按耕地面積大小發放,實力雄厚的大戶斥巨資收購農地,每年從歐盟獲取的補貼以數百萬歐元計,疑歐派人士口中的「土地攫掠」問題變本加厲。

歐盟東歐新成員地價相對廉宜,吸引歐盟富國投資者蜂擁前往匈牙利購地,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加入歐盟後,兩國落入西歐大戶的農地面積大增。以○七年加入歐盟的羅馬尼亞為例,該國百分之八可耕作土地由外資持有,意大利投資者持最多農地,德國、奧地利、丹麥和荷蘭等緊隨其後。

大戶購入農地後傾向種植商業農作物,單一種植、施放農藥損害「生物多樣性」,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對羅馬尼亞這個走在「蜂蜜治療」最前線的國家而言,該國商業耕作比率持續上升,威脅該國蜂群生存環境,該國源遠流長的蜂療業也受牽連。所謂蜂療,是指以蜂蜜、蜂蠟以至蜜蜂毒液等治病之另類療法。七四年成立的羅馬尼亞蜂療學院負責照顧本土蜂群,及銷售數十款獲認證的產品。

雖然主流醫學界對蜂療有保留,但蜂療應用層面不斷擴闊乃是不爭事實。一三年,有美國大學研究以蜜蜂毒液遏止愛滋病毒,一間法國醫院試驗以經蜂蜜處理過的繃帶,為術後病人包紮傷口加速愈合。

緊跟美國 弄巧反拙

傳統養蜂業在歐洲不少國家式微,卻於羅馬尼亞得以延續下去。羅馬尼亞加入歐盟後,陷入「政策一統扼殺傳統」的兩難局面,除了香水業和蜂療業,還有多少產業會被歐洲一體化引力捲進盛衰分水嶺?就當傳統必須讓路予整體經濟利益,歐盟一家親之經濟效應有待商榷。

歐盟○三年頒布指令,着交通工具使用之生物燃料比例,要在一○年前上升至佔整體百分之五點七五,二○年前升至百分之十。可提煉成生物燃料的農作物種類不多,提升生物燃料產量,擴大單一種植農耕規模,蜜蜂等野生昆蟲更難找到食物和棲息地。

英國雷丁大學曾發表報告,整個歐洲大陸,蜜蜂短缺量約為七十億隻。聯合國則估計,蜜蜂和其他昆蟲傳授花粉帶來的經濟效益,相當於全球糧產活動總值百分之九點五,即逾二千億美元。

德國格廷根大學研究人員相信,若能善用蜜蜂獨特的授粉方式,調整農作物的生長模式和植物賀爾蒙水平,可產生更巨大的經濟效益。觀乎在工業化國家,被零售商和消費者丟棄的農作物佔整體入貨量三至五成,利用蜜蜂授粉提升農作物品質、從而減少食物浪費,實有助紓緩全球愈加緊張的糧食供應。反之,歐洲跟隨美國不斷提升生物燃料產量,糧食供不應求的問題恐怕雪上加霜。由此觀之,歐洲一體化止戰維穩的效果,放諸全球而言不一定收正面效果。